却见一名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青年披着紫
色貂裘,手握暖炉走进了醉仙楼,他的身后还跟着名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的青衣
小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书童。唐马儿一脸堆笑的跟在主仆两人身后,那模样比
起之前伺候郑管家时还要谄媚。郑管家看到那少年郎的模样时,顿时暗暗赞道:
「好俊的少年郎!」
只见那青年身材高挑,体格匀称,面容俊朗如少女,却又不失英气。剑眉星
目,红唇皓齿,也无怪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郑管事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中年文士却是见怪不怪的夹了颗花生米,丢到嘴里用力嚼了嚼,然后又抿了
口酒,只是他的视线却一直在那貂裘青年身上。
「我的雅间准备好了么?」貂裘青年笑眯眯的问着身边匆匆赶来亲自侍候的
店掌柜。
「那肯定的,陈 公子是咱们的老熟客啦!我们早就把雅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静候陈 公子到来啦!」胡须有些花白的店掌柜笑得比对方还灿烂,连忙搀扶着貂
裘青年的手,像是服侍自己太爷般,陪着对方上楼。
「子迟兄,子迟兄?子迟兄!喂,看什么喔......你认识那富家 公子?」郑管
事看着中年文士一直盯着貂裘青年远去的身影,连呼数声才听到对方动静,他顿
时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苦笑道:「何止认识,我还算是他的老师喔!」
「哦......这从何说起喔?」郑管事来了兴致,于是好奇的追问道。
中年文士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似转移话题,反问道:「郑兄,你可知道
百年前的延安府之战?」
郑管事眼皮一跳,连忙讶然道:「那是自然,你什么意思?」
「本朝太祖当年灭秦,破潼关不得,于是自晋阳府绕道河套,昼夜奔波三百
里,奇袭夏州。前秦朝廷震动,几乎要迁都避其锋芒。时任兵部侍郎的陈忠肃公
力排众议,只带着七千禁军,前往岌岌可危的长安最后一道北部防线——延安府。
结果陈忠肃公苦守延安府 三月,令本朝大军滞于城下,不得寸进。若非后来龙骧
侯贾无风领三千轻骑奇袭长安,逼前秦顺宗肉袒牵羊而降,恐怕十余万官军就得
被合围了。」
中年文士言语之中对前朝并无好感,哪怕如今是异族统治,也只是语气淡淡
的。
「听闻帝都已降,为保全城百姓,陈忠肃公与太祖相约不得伤城中一人。太
祖指天约誓,陈忠肃公方才开城。大军入城之时,陈忠肃公自刎于城头,从者将
校三十余人。太祖怜其忠勇,赐金厚葬,子孙皆征辟为官。陈忠肃公有子二人,
长子陈衍早夭,次子陈霄袭官承爵。陈霄有四子,分别取忠孝节义四字为名。长
子陈守忠一心求学,于凌霄山琅琊洞苦读三 十年,不问世事。反倒是陈守孝袭了
父亲的爵位,娶了河东薛家的小姐为妻,生育三子。长子陈向晚,次子陈向朝,
幼子陈向楼。陈向晚袭了祖上爵位,娶的是夏州柳家的小姐,生有二子二女。陈
向晚前些年偶得风寒离世,好在太夫人还在!其长子承袭爵位,又兼进士及第,
位列二甲三十二名,现已为济南知府。长女嫁与关西赵家为媳。而那位便是陈向
晚的遗腹子,大名叫做陈庭芝的。」
郑管事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中年文士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道:「陈家是在延安府也算是郡望,而我嘛......
我就是那个毛头小子的开蒙老师。那小子如今在我堂哥一柳先生的青鸣书院里读
书,让我堂哥是又爱又恨!」
「这又是什么说法?」郑管事讶然道。
「我之前说过,那小子十二岁便中了秀才,不知羡煞多少文士。偏偏他从小
便被太夫人、娘亲宠溺过头,虽无大恶大奸,却是一身纨绔之气。我那堂兄希望
这小子继续读书考科举,可是对方偏偏好斗鸡遛狗,纵马逍遥,又喜欢结交豪侠,
意气相投者往往一掷千金。陈向晚在世时,尚能责备约束一二,如今父死兄离,
有了太夫人和娘亲的宠溺,这小子俨然一膏粱竖子了!我所叹者,不过是明珠蒙
尘罢了。」中年文士叹息道。
郑管事又有些不以为然,他笑呵呵的反驳道:「此事也未必吧,如今南北尚
未一统,塞外诸部虎视眈眈,每年必来犯边。我瞧陈家 公子纵然无心学文,想来
他好结交游侠,恐怕也必然好武吧?或许人家立志沙场拼杀,搏个功名喔?」
中年文士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只恐他终日游戏,不务正业啊!对了,
郑兄,你不是在于府担任内院管事,怎么会出现在大兴城?」
郑管事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中年文士察言观色,然后淡淡的说道:「若是
有为难的地方,那算我唐突了......」
不过片刻之后,郑管事他就恢复了正常,然后随口说道:「也没什么为难的,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家夫人和小姐打算去普济寺烧香拜佛,派我来先打
前站。」
「哦,普济寺啊,是听说那里的活佛很灵么?」中年文士露出了一丝不屑的
神色。
郑管事知道自己这位幼年好友素来不喜鬼神之说,他早听说儒门文士有不少
对佛道两门极为厌恶的,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
而在二楼的雅间之中,陈庭芝正端坐在圆桌后,身后站着那名青衣书童。只
是这雅间之中,还有一名面容清癯的精瘦汉子,他一身塞外蛮族才会穿着的皮衣
皮靴皮帽,正捧着个黑色的长盒子,对着陈庭芝满脸谄笑。
「哈朗台,你这回又给我来什么好宝贝啊?我告诉你啊,上次你卖给我的
手稿,我找人看过了,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大儒的亲笔。你要是再把我当傻子,信
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大兴城!」陈庭芝有些不悦的威胁道。
哈朗台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那书稿确实不是前朝大儒亲笔所写,可是那文
章却也是从来没有刊刻雕版发行于世的绝品啊。再说了,这回我给陈 公子带来的
宝贝,你绝对喜欢!」
「哦,这回又搞来什么玩意儿?」陈庭芝玩着手头戴着的一枚镶嵌着红宝
石的金戒指,然后反问道。
哈朗台连忙打开黑色的盒子,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柄修长的物件,伴随着他
掀开其上包裹的布条时, 一抹寒芒顿时直接映入了陈庭芝的瞳孔之中!他身后那
名皮肤白皙,面容俊秀的书童手掌微微捏拳,身体也瞬间绷直,随时可以朝着对
方扑过去。
而陈庭芝却死死的盯着哈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