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肚子上满是火烧的烂肉,身子不住哆嗦,口中低低说着胡话。
一双青色布鞋在他身旁立定,青灰下摆随着山风轻轻飘荡。
「十日前于前水镇只发现了此人幸存,王师兄的宅邸已化为焦土。本应汇合
的师叔师兄踪影全无,不知生死。据此人所说,是金水村的村民孙黑蛋手持大锤
杀光了所有人,又说天上飞下来一对金童玉女放出神火烧毁了一切。」
此言一出,大殿深处传来切切私语。
一人喝问:「你所言属实?」
在空旷的大殿回音加强下,声如洪钟。
只是那泼皮已然神志不清。
他身旁小道躬身道:「十日来日夜兼程,此人已命在旦夕了。」
大殿深处纵向排了十二张太师椅,九张椅子上各端坐一黑袍道人,有男有女。
正向南面的桌椅却朦朦胧胧,小道眯起眼睛都望之不清。
左手边的首座椅子上,一黑须道人突然对他摆了摆袖子。
小道恭谨再拜,一只手提起泼皮退了出去。
「 无欲师兄,你看这......」黑须道人身侧坐着的山羊胡道人小心翼翼,偷瞧
一眼正座前的浓雾,「会不会是真祖命我等追索的那少年男女?」
右边首座的花白胡须道人微微颔首。
「无求师兄所料应当不错,真祖要捉拿的人会些符法。此人所言金童玉女所
放的火想必便是符箓所致,他们定是我等要追索的少年男女,只是不知为何竟与
息浔与的人混在了一处。」
左边首座名为 无欲的黑须道人捋捋胡须,点头道:「如此说来,此二人更是
非除不可了。」
言毕,不忘端详浓雾后的人是否满意。
第二 十三章 为杀人群道赂妖,因救世木面砺心
只是浓雾后的人始终不闻声响,让诸道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欲望向对侧闭目养神的另一中年道人。
「无夺师弟,你可有什么消息?」
无夺睁开眼睛,抬手振振袖子,执一纸卷的手完全露出。
「前几日有人送来王瞎子的一桩消息,言有人绘符骗人,住在金水村一村民
家中。王瞎子这几年曾多次送上此户村民的消息,怀疑其为息浔与的暗桩。因而
想要借收容坑骗百姓的妖人一事打掉他。」
他叹了口气。
「近日由于筹备贡丹会和西进寻宝之事重大,我思王瞎子办事向来稳妥,就
没有向各位师兄师姐报知。不想竟害了三位师弟。」
无欲摆摆手,安慰道:「师弟不必自责过深,我等与那都护府相斗也不止百
年了。纵然这息浔与惊才绝艳,不还是算不过师父?如今我清宁观国权特许,执
掌关外,此仇必算!此次大事一了,师弟就亲自去部署,铲掉息贼的所有暗桩!」
无夺双目圆睁,重重点头。
「必不辱命!」
无求开口道:「只是如今不知那少年男女以及息氏贼奴的动向,只怕我们命
令传到,这些人早已入关!若这少年男女真有过人符法,恐息贼再添羽翼。师兄,
各位师弟师妹,不可不防!」
说着,向 无欲使个眼色,示意他请求雾后之人帮忙。
无欲眼角抽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起身朝正座躬身敬拜。
「禀真祖,徒孙儿们有桩疑难,想请真祖解惑。」
大殿落针可闻,雾后之人无声无息。
良久。
无欲弯着的腰开始酸痛,汗自鬓间滴落。
「真......真祖?」
「哼!」
雾后传来一女子娇哼。
「尔等废物,此等小事莫非要劳动本祖出手?」
声音低细甜糯,却带着三分莫名怒火。 一时间所有道人噤若寒蝉。
「天宝现世事关重大,尔等用心!」
娇斥传来,浓雾渐散,正座已空。
众道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无求忽然出声道:「真祖的意思,是暂且不管那少年男女?」
谁也不敢应声。
真祖明显在气头上,谁知道说话做不做准?
这下可愁怀了揉着老腰的 无欲。
「若实在不行,就只能冒险劳烦那人了。」
众道尽皆眼皮一跳,向他望来。
「师兄,你可说的是那......」无求陡然压低声音,「那妖?」
无欲面容纠结,语气却坚定非常。
「清宁观数百年基业,眼看就要争高直指,决不能在此有任何闪失!师尊师
叔俱都得了真祖指点,正在闭关,这险便由我冒了!」
月上东天,满空银星烁烁。
山风清冷,拂身挂面,令人忘尘。
后山树影浓荫之后,掩蔽着一座望月高台。
高台上一丰腴女子凭松而立。
蜂腰翘臀,风姿玉艳。
外披一白纱道袍,山风中,如月光流转。 浅黄丝裙若隐若现。
她斜望天月,眉目含愁。
一双似泪非泪的眸子更是水盈盈让人怜惜。
「我可怎么办?」
手中摩挲着一张黄纸清神符。
那是潜真给她开的,那时他叫自己做「庆嫂」。
” 料不到我敕阴破开了摆布身体的牵丝,却难逃这牵肠挂肚的情丝!”
沈心奴轻咬下唇,面容时而哀戚,时而愤恨。
一声如剖木般的冷笑陡然自她手倚的 青松上传来。
她猛地缩回手,面露厌憎。
「既然来了,就给我出来!鬼鬼祟祟!」
松木表皮忽然如同融化一般,顶出了一张树皮面庞。
双目 空洞,很是狰狞。
嘴巴一咧,树皮簌簌,口角流出粘稠的树脂。
「敕阴仙子,老夫有礼了!」 沈心奴怒瞪他一眼。
「有礼就不会藏在这偷窥良久了!」
那木面一愣,忽然笑道:「老夫喜欢嫩的,似仙子这种,老夫不感兴趣。」
「你!」
沈心奴手掐指诀,就要动手。
木面猛地缩回树干,又从她背后的一棵树上长了出来。
「仙子息怒!老夫已然清心寡欲多年,不似仙子红鸾心动。」
语气似笑非笑。
沈心奴全身一震,怒道:「老东西,你再胡说,本真人就与你同归于尽!」
「仙子被我戳穿了,恼羞成怒。这可非真仙所为啊!」
一股无形阴气自沈心奴指尖送出,木面所在的大树顿成齑粉。
「哈哈哈哈,想灭口么?你敢说不是对那小子动了心?否则适才在大殿怎会
不理不睬?现在又怎会在这里对月闲愁?」
高台上只有人声,不见木面踪影。
「你放屁!」
沈心奴收拢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