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既然有了主意,郑八贵便叫来巧儿,哄骗她说:「我今已年迈,纳你为
妾属实作践你了,好在我也从未轻薄过你,你记恨我么?」
巧儿彬彬有礼回道:「老爷待妾如亲生父母一般,巧儿怎会记恨老爷?」
郑八贵笑道:「今日见你好似喜欢那客人,我也问过了他,他也说十分喜欢
你,我便将你许给他如何?」
巧儿一听内心如何欣喜,方才她还想入非非,不到半注香时间就梦想成真,
这种喜悦和激动她怎能承受?
虽然郑八贵对她极好,每日饭食不能缺过,衣物不能少过,对自己的父母也
关照有加,但巧儿毕竟是妙龄少女,整日独守空闺,除了学礼其他一无所见,实
在乏味,再加上郑八贵又老又丑,当自己的父亲都够了,怎的作丈夫?
于是巧儿欣喜非常,只是羞涩不敢说出口,只是低着头,脸颊通红,轻声回
答:「老爷说怎样,那就怎样,巧儿不敢违老爷的命。」
郑八贵喜道:「那好,你先下去打扮一番,我教他晚上与你会面如何?」
巧儿羞道:「任凭老爷做主。」
郑八贵呵呵笑着让她先行下去,又与小六商讨具体事宜,言说只待房内男女
喘息声起,外边众人一齐冲入,叫他百口莫辩。
小六说道:「这样恐怕还不够,可以先将倾城宫主叫来,到时来个捉奸捉双,
叫两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郑八贵哈哈大笑:「你小子鬼主意不少,若得成功我必有大赏!」
当下吩咐小六下去安排下人等候,郑八贵得意地品着香茶,畅享以后的美好
人生,却不知道这次商讨却被隔墙的巧儿给听见了,把她听得惊吓不已,心乱如
麻,想要出去与他说清楚来却又不敢。
原来是自己上当受骗被郑八贵给哄了,原以为他要给自己重新找个婆家,却
不料全然没把自己当个人看,心力交瘁之下巧儿不禁泪流无声。
有道是:哀哉千秋魂,薄命无二致,问得哪如许,唯有叹红颜。
计谋已定,这新被纳妾的小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独自端坐在梳妆台前,看
着镜子里的丽人,不免叹息自己生来命苦。
估摸半注香的功夫过去,郑八贵推门进来,问道:「巧儿,可打扮好了?」
「是……好了。」
巧儿眉目低垂,声音娇弱,可惜郑八贵财权迷心,哪里愿意探寻她的心思,
只道是她小女子哪里有用,不过是自己过桥的板梯罢了。
只见巧儿转过身来,身上穿上了前几日送给她的翟衣宝服,鲜艳艳红霞绿景,
闪亮亮珍珠绸缎,滑丝丝绫罗帆布,红绿交行莺色焰彩,好个华丽。
再看巧人,朱唇白齿,雪肌玉肤,面容如云彩一般滑溜溜嫩弹弹,美色纤然,
只是还未长开,倒显得很是清纯,怎得一个俏丽碧玉。
郑八贵哈哈大笑,将这小娘子送与淫贼,恐怕皇帝也要心动了吧。
当下心里安慰自己不过逢场作戏,与她嘱咐如此如此,哄骗她与那谢子衿饮
酒做乐,怅诉衷肠,倘若那贼子心怀不轨,即刻摔杯为号,救她于水火之中。
第六十章少女倾心
郑八贵倒是打得一肚子的好主意,又想捞着功劳还要留着巧儿清白之身,巧
儿虽明面上答应,心里却委屈痛恨,明知他是将自己看作鸡鸭一般随意送人,自
己却不敢忤逆他的心思。
这时门外敲过鼓更,夜里已过二更,郑八贵见事不宜迟,随即送巧儿过到院
内,这郑八贵庄上地阔极大,所以分为男女多院,为得是将仆从和丫鬟分开免得
彼此苟合,又分男女客院,因此谢子衿与宁红夜并不同院,所以郑八贵也大胆放
心用计擒他。
「小六,那姓谢的……呃,谢公子住哪间房?」
小六回道:「他……本来是安排他住楼下的,他非说自己是属猴子的住不惯
楼下,便住到天字号六房了。」
郑八贵心里好笑,更加确信他是作贼出生了的,于是对巧儿说:「那你便自
己上楼罢,记住我的话,他若有不轨之心,你即刻发出大声,楼下自有岗哨,勿
怕。」
巧儿微声娇弱,只是淡淡说道:「知道了老爷。」
「去吧。」
巧儿踏着轻步缓缓走上楼梯,不觉泪又奔出眼眶,只叹自己如何命苦,而郑
八贵只顾荣华富贵,却不曾看到这洒下的泪珠。
她走到楼上谢子衿门前,擦了擦泪正要敲门,却隐隐地听见里面传来书声: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巧儿一时心惊,记得本月也曾念过这诗词,十分羡慕诗中的小苹,自己今日
只顾观瞧谢公子的容颜,却不晓得他还有如此雅兴,只是不知他口中的小苹是谁。
当下屋内顿声,巧儿敲门三响,里面惊问一声:「何人?」
「公子,是我,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
里面愣了一下,不多时开了门,谢子衿见着巧儿疑惑道:「呃……巧儿夫人?」
巧儿甜甜一笑,见到谢子衿顿时心事好像烟消云散一般,又见他容貌俊美不
免芳心大赧,低着头羞道:「想不到……公子也这般好词,将要考举状元了吧!」
谢子衿笑道:「哪里哪里……偶有感发罢了,巧儿夫人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巧儿知道在外说话恐怕楼下人听见,于是问道:「进去再说,好吗?」
谢子衿愣了一下,一时有了戒心:「这……恐怕不大合适吧夫人?」
巧儿毕竟怕羞,被他这样一说没了主张,可是心中更加焦灼,忽然见他侧身
空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便擅自闯了进去,手中的酒壶也放在了桌上,低着头
不说话。
「夫人……你……」谢子衿见她像个鹌鹑一样害羞,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走过去探问她更是不肯放出一语,无奈只能站在一旁似座石墩。
巧儿暗自骂自己是在做什么呀,一时间脸上烧得火壶滚烫羞红,只能找个话
题问道:「公子,这么晚还没入睡么?」
话一出口巧儿就捏紧了小手,心里呸了好几声:「哎呀你是在说什么呀,不
会说就别说好么,羞不羞人啊。」
谢子衿怔了一下,回答说:「呃……是啊,睡不着。」
巧儿看了他一眼,觉得谢子衿似乎并没有什么反感,心下稍安,又软软地问
道:「方才……在门外闻听公子吟诗,是思念着人么?」
谢子衿嗯了一声,也无他话,原来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