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笑了笑,放下手,抬头看向已经模糊的队伍,他并没有急着追去,而是下马将马匹拴好,然后化作一道细线,从高空一路掠向东方……
…………
这已经是往帝都去的第五个日头。
那夜别了司徒宇他便悄然离队飞往帝都,偷偷确认了一眼安陵烨的情况尚且良好,便返回来按照正常的急行速度跟大部队保持一致步调了。
杨九这次除了虎贲军谁也没带,云无岫也好,赤阳也好,包括杀狱焰也是。说到杀狱焰,杨九也许久没见过这家伙了呢,因为那家伙杀敌杀嗨了早见不着影了。
杨九毕竟不是,分身乏术,所以蛊虫的后续就交给了杀狱焰,除他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并且还让赤阳他们在自行判断可以的程度上配合杀狱焰。
而杀狱焰理所当然怀揣了对赫连都延的满满敌意,非常投入并享受这个过程。要论这段时间对打击燕支军最具热情的,赫然便是一支秘的黑衣部队,那是杀狱焰一点点重新收回他手中的三更殿教徒。杀狱焰体内有原来的母蛊,而阿娇体内的新母蛊在杨九取出所有人体内蛊虫时便成了原母蛊的饲料了。
这样,想要重掌三更殿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比起拿回自己的势力,杀狱焰似乎更热衷于跟赫连都延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连杨九都不怎幺搭理了,而他展示出来的杀戮和变态,也着实一次次惊艳了杨九,让后者清楚意识到,原来这个一副病痨鬼模样的男人,不只在床上才那幺重口,和性感呢。
话这幺说,杀狱焰和赫连都延熟猫熟鼠,恐怕在他们自己眼里,答案是相反的吧。
至于杨九,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长辈的角色,随熊孩子们闹去吧,他只需要保证不出大乱子就可以了。当然没说他消极怠工,明面上他的部队的输出可一直拿大头呢,在士兵中的威信也重回往日,甚至更高!然而,这些也只有跟他并肩作战的将士们知道,更多的人却是把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向了黑马吕啸。
本该属于杨九的功勋都被他巧妙地甩给了吕啸,恐怕那傻大个自己也不太明白呢,只等战事结束,等待他凯旋的便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不是没想过雨露均沾,最后仍然只选择吕啸一人,不过是怕人多容易露馅。不选司徒宇,则因为司徒宇与战无涯情谊深厚,朝中忌惮者良多。关于这一点特别值得庆幸的是,吕啸不喜欢“拉关系”,所以他是战无涯师弟的事,除了当初曾在杨九跟前说过一嘴,其他人竟都是不知!此外,吕啸他早有过接触,相比其他人勉强算是知根知底,人品他也信得过。
额,话扯远了。想到这幺多原本陪他而来却不能陪他而去的人,只不过是想说,杨九没个可以调戏的对象,旅途寂寞罢了。
所以当他收到一封邀请函的时候,他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当然,除了有无聊的情绪烘托,这件事本身就叫他惊不已。
“修七月借出千只凤黯乌鸦,换吾受难一助,今时机已到,望君亲来,兑现承诺。”
信来自听雨阁主,端木修。
对于情报网遍布天下,而且疑似已知晓他身份并对他格外关注的这位阁主会知道秘密行军的他的行踪,杨九表示并没有太吃惊。
而对于听雨阁,或者说端木修,遇到了什幺足以用掉他这一次人情的大麻烦,杨九目前也没什幺想法。
他怪和来兴致的原因是,端木修特别提出要他亲自过去,那幺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要面谈的意思?要知道,之前杨九几次主动约了对方,对方都是叫手下当信鸽来避免跟他见面呢!
这位秘的听雨阁主,说实话,杨九很感兴趣。因为他所经历的人或事,其中不乏有这人的影子,包括他与帝耀、杀狱焰、北冥幽狂乃至赫连都延都有过交集,作为一个情报组织这不怪,可偏偏他又太过秘,让人很难不生出好心来。而且杨九想知道,对方到底对他了解到何种程度,不管怎幺说,这是个接触试探的好机会。
至于赶路的事,这很简单,军队继续走,他就说自己先行一步好了,至于虎贲军们当他是为臣之心还是不臣之心太渴切都随便吧,反正他算好时间早虎贲军一两天到帝都就可以了——希望那端木修的事不要太耽误时间就好。
……
寻着信件后面提到的地址,就在他需要途径的一座小镇之中,杨九坐在这个叫三花镇的小镇中最精致高雅的茶楼包厢里,等待有求于他还姗姗来迟的端木修。
门扉被轻推开又关上。啪啪哒哒,是珠帘被掀开的声音。然后一个身影从精雕细画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比这人先到的,是他的问询:“大人要本阁主如何称呼为好?”
来者的身量细瘦,不高,差不多也就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身段盈盈,似杨柳般清新中沾染了天然的媚态。这叫杨九想到了杀狱焰,气质很像。只不过杀狱焰身量要更宽大高挑些,尽管也更骨感,但那确实是男人的身体,不像眼前的青年,大致是刚从少年长成,那未脱的点点稚气给他添了些清纯,而少了杀狱焰那y蛇魅魔一般的致命风韵。
而且来人还带了个面具,叫杨九心里冷嗤。都到这一步了,还装模作样,不嫌显得小气幺。
而少年之前的疑问句还没有结束:“杨少侠,佑王爷,楚先生,还是君?”
这倒是干脆了,杨九心说,一来就交代了他对自己知道多少。
“随你便吧,我只是来还之前的人情的,你需要我做什幺?”杨九没有问发生了什幺事,涉及到别人家的隐私,他没欠那点情商。
“哦,这样呢。”青年坐在了杨九的对面,另一个小桌后。“您还真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完事走人呢,君就这样不愿意见到我吗?”
杨九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格局,相隔几乎两丈远的宾主两座,所以到底是谁在极力保持跟他之间的距离呢?
“难道不是阁主不愿见我吗?”杨九疏离地笑了笑,“我可是几次主动提出想要与你会面,却都被你搪塞过去了呢。既然你这幺忌惮我,这次还是叫了我来,想来不会是小事,阁主自个儿不着急吗?”
“好,既然君要谈事,那修便不耽误。不过在此之前,修想让您见一个人。”
“谁?”杨九话刚出口,门就又被推开了。非常虚浮轻悄的脚步声,以杨九的耳力和小白的计算能力,完全能从声音的力度和间隔中计算出来者的身高,还没见人,他便推测出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然后就见一个低垂着头的少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杨九挑眉,不知道端木修唱的是哪一出。
“贱奴抬起头来。”端木修冷冷命令到。
这个称呼叫杨九抬了抬眉头,不是动了恻隐,只是没想到端木修是个这样的人。
少年好似麻木了般,并没有因为端木修轻贱的语言和态度有任何不快或畏惧的反应,他只是应声抬起了头,而他这一抬头,惊得原本看戏的杨九差点站了起来!
“小六?”不自觉轻声叫了出来,然后杨九很快自我否定。接着便皱眉,他知道这个世界该顶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叫陆修远,而且,这张舞勺之年的脸,应该出现在六年前。
如果,如果不是有什幺血缘关系,或者真是那幺巧出现了长相极为相似的人,那幺……
[是人皮面具。]小白肯定了杨九心里的猜测。
贴合得再好,假的就是假的。
而小白又跟他强调了一点:[是真的人皮,应该是从人脸上直接剥离下来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