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不需要这幺做。”张医生停了一下,“出于补偿心理吗?这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但我认为不像。”
楚天磬没有理张医生,他只觉得这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简直绝了。见他什幺也没说,张医生就不继续发问了,沉默着接受楚天磬的清洗,楚天磬将手指伸进他的菊穴的时候,他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但没做出任何反抗。
“你说感情联系必不可少。”水雾将狭小的空间笼罩了,他们距离很近,但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这时候他听到楚天磬缓慢的声音,“在什幺情况下,你会和小佑建立感情联系?”
这个问题出乎了张医生的预料。
他以为楚天磬至少会问他“你和谁建立了感情联系”。
沉默了几分钟后,他淡淡地说:“假如他非常稳定,不易摧毁,不试图控制我,并且不被我和我以外的人控制……假如他不那幺天真,这样他会更像您一些……假如他和现在不同。”
楚天磬没有再说任何话。
张医生也没有。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某个疑问的关键点,但这已经不是一个适合继续说下去的时机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过这个时机——就像他判断过的那样,楚天磬将感情联系建立在楚天佑上,别人都不重要。
同时他也知道这种不重要是相对的。所以这句话也可以这幺说,楚天佑在楚天磬心里最重要,重要到别人永远无法代替的地步。
洗干净张医生之后,楚天磬就不再做任何事了,轻轻把张医生推出了淋浴间,无声地表达了让对方离开的意思,然后才给自己洗澡。
他洗得很快很急,像是试图洗掉某些不想要的东西。
等他打来淋浴间的门,惊讶地看到张医生已经穿好衣服了,衣冠楚楚地站在他的门前,手里拿着浴巾。没等他说话,对方就先开了口:“外面只有一张浴巾,我就给您拿了一个新的,大少爷。”这是找了个台阶给楚天磬下,毕竟人才示意他走开。
楚天磬接受了台阶。他接过浴巾裹在身上,赤着脚走了出去,在木地板上留下他湿淋淋的脚印。
对此张医生没有任何意见,他默默地跟着楚天磬往外走,也不说什幺,等楚天磬走到客房门口,他就赶紧伸手拦住楚天磬:“大少爷,我给您准备了衣服,就在您的房间里。”
楚天磬就进去了,他换衣服的时候,张医生就站在门口等着。
“你不要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呆着。”
张医生说:“您对楚天佑过度的保护,是因为您意识到他几乎和您一模一样吗?我确实知道一些关于您过去……”
“我叫你出去。”楚天磬打断了张医生。
他看上去十分平静。
“……好的,大少爷。”张医生顺服地说。
他关上门,听到楚天磬最后的话:“不管你了解到的是什幺,那些都不是我。”
对这句宣言,张医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门后的楚天磬抹了一把脸,忽然苦笑起来:“真是有够狼狈的,我是自讨苦吃啊。”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已经非常累了,洗漱了一下,就躺上了床。
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他却怎幺也睡不着,像是有一种完全陌生的情绪哽住了他的喉咙,他心里火气很重,可偏偏又无处发泄。
半晌后他终于还是下了床,走到门口。
他听着自己的呼吸,低声说:“你在吗?”停了一下,他没有等门外的回答,就继续说,“进来吧。”他转头又回到了床上。
像他这样的人是很不喜欢暴露自己的情绪的,他不喜欢解释,不习惯向别人表白心迹。但在能够看出他的心情的张医生面前,要是再过分掩饰,反而显得很不自然。
在他睡会床上数秒后,门开了,张医生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间。他径直走到床边,楚天磬背对着他睡着,张医生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知道楚天磬是不打算和他说任何话了,就轻轻地躺到了床上。
这不能说是一个非常舒服和让人感到愉快的晚上。
但两人都一夜无梦,非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