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是几十米长的十字路口,而是难以逾越的万丈沟壑。
他难受地缩了缩脖子,拔腿刚想追上去,那种遭人窥视的感觉又降临了。
***
越过十字路口,前方是一个破烂脏旧的长途汽车站,不知早已废弃还是仍在运营。顾书轶的身心皆疲惫到极点,只想找个能遮风的地方好好睡一觉。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他走进候车室里,蜷缩着躺在冰凉的塑料座椅上,几乎是立刻就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传来暴雨倾泻的声音,锁不紧的门被狂风吹得哐当作响,雨水中夹带的寒意仿佛能渗透进骨髓。一夜不得安眠,梦中惊悸不断,顾书轶挣扎着醒过来好几次,一看天色还是黑沉沉的。
直到天边发出浑浊的光亮,车站外的人声突然嘈杂起来。
有人踩着雨水一路奔走,嘴里喊着:“都小心点!前面死人了!”
顾书轶翻身从座椅上起来,隐约见到外面人头攒动。他没来由地一阵惊惶,五脏六腑都痉挛了一样,心跳砸得胸腔生疼。
大雨滂沱,雨幕如瀑,地上的积水没过了脚背。顾书轶迈着两条酸痛到快无法支撑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车站外走。
经狂风骤雨稀释过的铁锈味依然浓得刺鼻,那是一种有别于雨水腥气的鲜活味道。
天际刚蒙蒙擦亮,大片压顶的乌云间透出混沌的微光,堪堪照亮黎明时分空旷的街道。十字路口右侧的主干道上却突兀地聚集了一群举着伞围观的人,正好事地对着路面指手画脚。
顾书轶面色惨白地挪过去,远远望到人群中间,一个身影头朝下倒在地上,四肢僵硬地伸直,脑袋上破了个血窟窿,周围一滩积水都给染成了血水。
那件眼熟的丹宁外套被浸透成靛蓝色,泡在流动的雨水里,像一片张满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