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好意被贬损得一文不值的红发男子仍试图替自己的立场辩驳—可惜,才说了两个字又再度被截断话尾。
「况且,」平板的语调却是字字铿锵有力。「说不定对那孩子来说,他恨我们都来不及呢~你以为他真的会感激你的领养吗?」
樱木一阵怔忡。
恨?他从来没朝这方面去想……可是,事实上,他与狐狸两个人正是害那孩子的母亲没办法达成心愿的罪魁祸首—不管那心愿有多扭曲,对孩子来说,母亲的希望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那麽……
俊朗的脸孔扭曲了一下,没逃过流川的眼。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终究是抑不住心怜地缓下语气,探手揉了揉对方乱翘的红发。
「别管他们,也别为他们心情不好了,好吗?」你可不可以……多想想我。你知不知道,当你为了那对母子伤的时候,心疼的是我;当你为了那孩子与我怒目相向的时候,委屈的也是我……他想着。
难得闪的他因为手腕被一把扣住才猛然回—樱木不知何时,抓住了他在他头上揉抚的大掌,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流川皱了皱眉。
「又怎麽了?」希望不要又是跟那对母子有关系的话题,不然的话,他不排除明天就施加压力给各家报社不准再报导相关消息,也不准再出现相关的新闻画面!
认真异常的金眸灼灼地盯视着对方,樱唇却是紧闭了许久,才终於低低地开口:「你这呆子。」
流川微微挑起眉,原先的疑惑在消化了一秒钟之後立即被恍然取代—他耸耸肩。
「事实证明我这麽做可以赶走许多想半路认爸爸的小孩。」他半讥诮半玩笑地说,樱木的脸上却没有笑意。
「你……是什麽时候去……」他抓下头上白皙的手掌,垂下眼看似认真地研究对方的掌纹,色中却不难看出他的紧张与不自在。
相对於他,身为当事人的流川倒显得落落大方。
「进nb没多久。」红唇简洁有力地吐出这四个字,并不意外地看见红色头颅『虎』地抬起,不可置信地瞪视着自己。
「咦?!!」过度震惊让樱木失声惊叫,然後才後知後觉地轻咳了咳,稍稍收敛了音量。「可、可是~那时候……你根本、你根本……」他觉得这时间点简直不可思议、吊诡到极点,偏偏又不知该怎麽把所有的不寻常点一次表达出来—结果就是僵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
流川倒是替他极为顺畅地接续下去: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不知道你有没有爱上其他人,不知道我们还算不算在一起……」他只略略使劲,就挣开红发男子因呆愕而放松的抓握—白皙的手掌反客为主地包覆住蜜色的大掌。
黑眸因过往的回忆而浅浅地掠过一丝痛楚,却在看向对方时又转为满盈的温柔。
「但是~无所谓。」五指收拢,他牢牢地抓握住今生只能属於他的太阳。「我早说过了,我只要你。我对我自己身上流的血没有太多的感情,对流着我的血的孩子也没有太多期待,所以~」他再次耸了耸肩当作结论。
那时候的他,大概是极端地想着:如果找得到对方,他们不需要孩子;就算找不到对方,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给『孩子』这种生物吧~
他把这一生所能付出的所有感情全给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多余的一丝丝情感可以分给别人—就算是亲如家人他也不见得会多投去几个关爱的眼。
他自负聪明冷静一世,却偏偏栽在这种完全不给自己留後路的愚蠢爱情上—一直追着对方跑,死也要绑着对方,死也要对方一起陷入……这种感情背後的强大动力是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