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礼儿当真走了,唐澄澄这才将帘帐拉开,同时不满道,「你干啥一直掐我腰?」
「你听听自己讲话的音调,像个女人似的。」她晓不晓得这听起来多阴阳怪气啊?
「我本来就是女人啊!」她只是莫名其妙入了一个男人的身而已。
「以後讲话嗓子给我压沉点。」
「以後?」唐澄澄面对着李海乔,跪坐在床。「少、少爷……你是少爷李海乔吧?」
李海乔点了头,但眼色有些诡异。
天啊!还真给她猜中了,入了她身体的就是李家唯一继承人没错呀!
「少爷……」对着自己的脸喊少爷,实在有够怪的。「那你知道咱们们到底是怎麽回事吗?」
李海乔忽然抓起她的手,唐澄澄惊喘了口气。
「少爷,我先声明,虽然我只是个粗使丫头,但手也不可以乱摸的。」
李海乔直接巴了她脑袋瓜一记。
「喔,痛!」这人很暴力耶!
不是听说大少爷律己甚严,谨守礼法,而且已经二十有二,连个通房丫头都未收,十分洁身自爱,可没听说,他是个暴力分子啊!
「果然有伤。」李海乔面色沉重的看着唐澄澄掌心上的血痕。
他猜测应该是从水榭被推落时的擦伤。
通常这种擦伤,一下子便会癒合,只是他落的是水,水带动了血液流动,延缓了癒合时间,而换魂之後,失了法力的身体变成普通人,故都过两个时辰了,伤口仍隐约可见皮肉。
「真的有伤!」那是约莫一寸长的伤口,唐澄澄五指动了动,果然感觉有点疼。
这肌肤看起来真娇嫩啊,不愧是大少爷,细致得连她身为一个女人都自叹弗如。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叹气抱头,看上去十分苦恼。
「是怎麽回事?」唐澄澄急问,「为什麽……我会变成你,你会变成我?我们身体为什麽会交换啊?」
「交换的不是身体,是灵魂。」他不耐的纠正她的用词。
「那有什麽差别吗?」还不一样都是交换!
「你的手有受伤,而我的手也受了伤,今晚又是十五月圆,再加上渡气,刚好三个要件通通备足了。」
「什麽三个要件?」少爷啊,她有听没有懂,麻烦讲得简单明白点好吗?
李海乔以一副看笨蛋的不屑眼色瞥了她一眼。
「你没事干嘛跳湖?」他恼怒低斥。
「因为你摔下湖溺水了,我要救你啊!」她脑子里只想着救人要紧啊。
「但你又不会游水。」
「欸,」她赧然摸头,「我当下忘记了嘛。」
「结果变成是我救你!」蠢蠢蠢!蠢毙了!
李海乔狠狠的戳她的额。
「啊啊啊……」唐澄澄惊慌得只能四处闪避,「少爷……你会游水?」她怎麽没听说?
少爷不是因为七个月便早产出了娘胎,故从小体弱,连吹个风都会晕倒的吗?
想不到,还会游水这项本事?
什麽时候偷学的?
「我为了救你而渡气给你,这是第一个要件。」
「噢。」渡气是啥?
「你我的手都有伤,所以两人的血交融,这是第二要件。」
「噢。」
「今晚十五圆月,是第三要件。」他越说越有气,语气急躁,「三个条件都足了,便换魂了!」
「我怎麽这麽倒楣!」总算听懂的唐澄澄哀号。
竟然三个这麽难的要件会同时在她身上达成!
唐澄澄抓着胸口衣物,一脸饱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色,让李海乔忍不住又敲了她脑袋瓜一记。
「是我倒楣!」
「这是你的身体耶,你一直打一直打是怎样?」打不用钱的吗?
「痛得又不是我!」况且这女孩身的力气会有多大?只不过吃点疼而已,连个包都肿不起来。
想到此时此刻的他竟然连揍人都没啥力气,他气得想把这栋房子放把火烧了!
「总有一天会换回来的吧?」唐澄澄惴惴不安的问。
「至少要等一个月。」
「为什麽要那麽久?」她要在这个男人身体里待一个月?
「你以为每天都是十五号吗?」可以再蠢一点!
「对噢!」她差点忘了得有三要件才能够调换身体……不,是灵魂。「要十五圆月夜,要两个刚好都有受伤,还有渡气……」咦?是不是有哪儿不对?
这渡气不会是她现在脑子里想到的那种吧……
「最惨的是,用这种方式换的魂,会让我法力尽失。」李海乔双手环胸,很是苦恼。「万一哪个仇家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我就完蛋了。」
这丫头的身子虽然乾瘦,但或许是粗活做习惯了,四肢还算健壮,不过毕竟是个凡人,面对精怪,根本毫无用处。
「什麽?」她刚是不是听到一个很怪的名词?「法……力?」
「我得先想办法让这个月平安度过。」
他思考,既然现在他的身体被唐澄澄所占,那麽有些事就得先行告知,这样办起事来可能会比较方便,等他将魂魄换回来时,再杀人灭口就行了。
「少爷,」她拉拉沉浸在自个思考中的李海乔,「你刚说什麽这个方式换魂会让法力尽失?」
「换魂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刚才说的,另一种是订契约。订契约方式无碍法力,而刚那种方式,在魂魄换回来之前,我的法术都无法使用。」
「少爷,你是茅山道长吗?」
啪。
毫无疑问,唐澄澄脑门又挨了一记巴掌。
「我可是活了千年以上的九尾妖狐!」什麽茅山道长?那种会点小法术、画画符的庸夫敢跟他相提并论?找死啊!
「妖……」少爷是只妖?「狐?」唐澄澄的心脏瞬间像被腊月的大雪给冰封了。
她面前的是个妖怪?!
「等魂魄换回来时,我再让你看我华丽的九条狐尾!」算是他好心的临别赠礼。
她对什麽华丽的狐尾,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别说还有九条,这是存心让她直接被吓死,省得脏了他的手吧?
「不是啊,少爷,」她小脸苍白,小手抖颤,「你不是个人吗?」拜托快说刚才是开玩笑的啊!
「李海乔早就死了。」
「啊?」死了?
「他三天前就死在山上,屍体被我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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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澄澄再次清醒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身上的感觉很暖很暖,暖得她都要冒出汗了,一点都不像她那墙壁有些透风,冬夜常冻得发抖的家。
她想到她刚做了一个很怪的梦,梦到她变成一个男人了,还一堆人冲着她喊「少爷」、「少爷」,住在一间非常豪华的屋子,连铜镜都大得吓人。
她若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就好了,一辈子不愁吃穿,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一清早天还蒙蒙亮就挑着竹篓扁担跑到朝市跑腿挣钱,爹的腿也有足够的钱医好……不,如果她是少爷,那爹必定也就是老爷了,出门一定搭车的,怎可能让马车轧过去呢!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