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感不悦,她从小说话就很庄重,但现在这样子,却给人见外的感觉,听起来只觉得厌烦。记忆中的澄江不会叫我俊彦少爷,而且也能开诚布公地聊天。
“那个,不要叫我『少爷』,很别扭耶!像以前一样叫我俊彦就好了。”
“佣人尊敬主人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是您的命令,我一定会遵从,但若以我个人的意见┅”
命令?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我不禁困惑。与许久不见的澄江之间,我感觉有些无法理解的鸿沟存在。不过,顽固的个性倒与她过世的父亲一模一样。
“好吧,我可不想命令你,随便你吧!”
“是,另外,也请你叫我澄江!”
“不行,对我来说你是『澄江姐』,你又不是奴隶。”
她默默不语,表情愈显复杂,是不满我说的话吗?我感到气氛僵硬,连忙改变话题。“呃,澄江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年前辞去医院的工作,搬回来这里担任佣人的职务,主要负责家事以及照料琴美小姐。”
“这样啊,琴美的状况如何呢?不是说她住在别馆吗?”
“她原本就有病在身,现在时好时坏。目前居住的地方设备完善,病情比较稳定,不过还是必须时时刻刻小心。”
“原来如此,可是,住得太远也令人担心,万一发生状况的时侯怎么办呢?”
“那里和我的房间有呼叫铃可以相通,而且我每隔四个小时都会去看她一次,您可以安心!”
每隔四小时?她彷佛不当一回事,但那是辛苦的劳力工作,而且澄江还必须做家事,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吧?更何况,她付出了自己的睡眠时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总之,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谢谢,俊彦少爷!”
就这样,我们一路无言的来到琴美住处所在的中庭。
虽简称中庭,但我家的庭院并非一般的山水庭园,别馆和仓库是当然有的,连森林与小山丘都有,拥有比一般住宅区公园大得多的面积。不论房舍的大小,或庭院的规模,都可说在远离市区的深山中才找得到吧。正如茉莉香所言,现今这种房子找遍日本也很难找到。
庭院的景致,和我离家时没多大改变,从小我就看惯了,而且是与体弱多病的妹妹游玩的场所。那时,我们兄妹与花草树木、微风、阳光共同嬉戏,和双亲一同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从那一天,对,就从父母身亡的那天起,我和妹妹,还有这个家,都被封闭在扭曲的时空中,我们变得不安、焦虑、烦躁,被恐慌层层包围与侵蚀。
那种状况持续了将近一年,那个夏夜,我终于无法忍耐的对琴美下手。尽管未超越最后的防线,但偶然瞥见的镜中的自己,却把我赶入恐怖的深渊,于是,我就此离家出走。
已经回不来了,以前的幸福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已经回不来了,这个家,我再也回不来了。
“俊彦少爷,我在此失陪,您请进!”
在别馆之前,澄江对我说道。
“如果有什么事,请按呼叫铃,我立刻就过来!”
我看着澄江身后的别馆,这栋在大小或造型上,都比不上主栋的建筑物,朴素且灰暗,充满了疾病的晦气。据说原本曾祖父是建来当书斋的,但却只留给我隔离小屋的印象;事实上,母亲也在此与病魔奋战了六年以上,当时我很担心母亲,常偷偷的跑到这里来看她,别馆中总传出母亲痛苦的哀号及父亲鼓舞她的说话声。
不久母亲病好了,回到家中后,我总觉得不对劲,在我心中,多病的母亲和健康的母亲,并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很可笑,但我认为差别太大了,难道,我的妈妈有两个人吗?我甚至这么想,结果我并未向双亲提及这个疑问,因为我很害怕,害怕妈妈┅幸福┅都失去了┅。
“俊彦少爷?”
“啊?啊┅嗯,我知道了,谢谢!”
看着澄江离开后,为了和妹妹见面,我进入别馆之中。
当我环顾着母亲也使用过的房间时,一位少女从床上起身。
那是三年不见的妹妹琴美。
一见到妹妹,我的背上彷佛有电流急遽流过,体内的温度急速上升,心脏被压迫,脑中几乎烧焦,中枢神经麻,眼前的景色颠簸,身体冒着冷汗,激烈地耳鸣及头痛,喉咙灼烧,唇舌干涸,想润泽也挤不出一滴唾液。我拼了命,绞出一丝嘶孔。
但实际上我只是嘴唇微微一动,别说声音,连气息都呼不出。尽管如此,少女却诧异地慢慢转向我,无助的神情,即刻转变为惊异而后静止。然后,有如慢动作般,又如冰块融解为水一般,表情渐渐微妙地变化着。
“哥哥!?”
夹杂着无奈,又蕴藏着爆发情感的一句,直击我的脑门。我全身的血液逆流,泪腺解放而蒙胧的视野中,只有琴美的轮廓鲜明地浮现。
“哥┅哥哥┅哥哥回来了!”
没出息的我,几乎快要晕倒,抽搐着身体,无法依意识行动,只能注视着琴美,凝听她的声音。
然后,我支持不住身体,就要向前倾倒。几乎同时,琴美飘扬着长发,飞奔进我的怀中。
“哥!哥!哥哥!”
泣不成声的琴美,紧紧依偎着我,我也用力环抱她窈窕的身躯。这三年间,琴美的确成长了许多,与我记忆中的模样有若干相异,但腕中的人确实是妹妹琴美,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我有如倾吐积郁在胸口的思念一般,轻声呼唤妹妹的名字。
“琴美┅”
“是哥哥的声音,是哥哥的气味,真的是哥哥!”
使力紧抱住我的琴美,以全身确认我的存在,甘美的香味刺激着我的鼻腔。从她贴紧的躯体中,灼热的体温,激烈的心跳,如洪水一般流进我的体内,琴美一定也同样感受到我的体温和心跳吧!
在我们之间,除了衬衫和薄薄的浴衣之外什么都没有。发育之中的柔软质感,被我的胸膛压挤成一团。我感觉到顶上小巧坚挺的突起,从那个夏夜以来一直压抑的思潮,化为强烈的晕眩向我袭来。我任由排山倒海的激情冲击,使劲抱住琴美。
“你回来了,哥,琴美好担心,哥,你到山里去后一直都不回来┅”
“找到爸和妈了吗?你是去找他们的吧?”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
“哥,对不起,琴美的身体不好,不太能到外面去,所以没能陪你去找爸蚂┅”
她的记忆混乱了吗?还是┅我的背后冒起冷汗。
“怎么了?哥你也生病了吗?你脸色不大好唷,该不会是琴美把病传染给你了吧?”
“不、不是的,我没事,不要紧!”
“那就好,要是哥也生病了,琴美真不知该怎么办?”
“别担心,你要好好休养,赶快好起来!”
“嗯,琴美会尽快恢复健康,再和哥哥一起┅咳,咳咳!”
妹妹开始咳嗽,没能把话说完,和我一起做什么?有点想知道又不愿知道,有点了解又不太了解。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想呼叫澄江,但她看来又没事了。
与病危比起来,像这种程度从小就是家常便饭。
“总之,你比我预想的要健康,真是太好了,不过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要走了!”
“哥哥,不要再丢下琴美一个人┅”
走出房间时琴美对我恳求,我只能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