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不断被刺翻滚落在地。
鲜血淋漓,眼前死伤者越积越多。
看着冲来的匪贼不断被刺中,很多端着长矛的队兵都是傻眼,原来杀贼这么容易,这就是杨相公一直强调的战阵么?
也是,论单打独斗,他们连各庄好汉都比不了,但此时结为军阵,列阵而战,却宛如天下无敌。
他们依着号令不断刺打,越刺,各队兵越是信心十足。
特别那些刺中人的队兵,更是宛如心中什么障碍扫灭了,从新兵飞快的成为老兵。
“踏步前进!”
看着冲来的匪贼纷纷被刺翻在地,他们翻滚着,嚎叫着,拼命在地上挣扎,余下的匪贼也是大喊大叫,犹豫后退,林光官脸上露出喜色,又喊叫命令。
立时整齐的踏步声,第一排刀盾手持盾前进,余者掩在后面跟进。
他们阵列严整,宛若一人,前方是一人高的大盾连成一片,盾牌沉重厚实,不说刀砍斧劈,就是大棒击来,一样可以承受份量,良好的保护了盾后面的人。
然后盾牌间隙中若隐若现的探着长矛,若是有人上前,就会被刺出的长矛击倒。
而且双重长矛,依人的反应力,避得了一根,避不了第二根,更何况还有盾牌保护他们。
越打,各人杀人技术越是熟练,而匪贼们嚎叫着,个个面如死灰,被逼来的盾牌与长矛击得连连后退,那些不甘心冲上的匪贼,瞬间就被不甘心的刺死在地。
……
“战阵……”
窦文韬张大了嘴巴,他带着占城集伙伴拼命抵抗,却被铜山匪贼杀出了缺口,然新安庄队兵一到,瞬间就扭转了局面。
看他们阵列宛若一人,就象一只巨大的乌龟壳而来,阵中的人,就被龟壳紧密保护着,怕除了火器,任何冷兵器也无法破开他们的防护。
然后各盾牌之间似乎雪亮的轨迹吞吐,当中不断探出锐利的长矛,将盾牌前的匪贼刺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逃走。
看着惨叫声声,自己等人需费尽千辛万苦才能杀死的铜山匪贼,被他们一个个轻松收割生命。
经常一两杆长矛刺出,就有一个匪贼惨叫倒地,身上出现巨大的血肉窟窿,滚在地上只是喊叫哆嗦。
窦文韬看着,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他有一种感觉,面对这种战阵,个人武勇的作用恐怕会越来越小。
窦青与孙立也是吃惊看着,不比窦文韬的失落,他们眼中反有一种闪亮的光芒。
“以后这战场,我等恐怕真的只能打下手了。”
窦文韬感慨说着,他看向战阵中的一人,又睁大眼睛,吸着气道:“……恐怕以后连李二愣都不如……”
窦文韬眼中的“李二愣”,原占城集的农户李大银,此时正吼叫着,随着军阵前进。
他家有兄弟二人,哥哥李大金在家孝顺父母,他今年十八岁,人长得粗壮愣直,食量非常大,就算以节省粮食的考虑,他的爹妈也义无反顾的将他送到新安庄从军。
粗壮愣直的兵员是杨河非常喜欢的,“李二愣”李大银顺利入选,操练时也不可避免挨了很多军棍,他皮非常厚倒不以为意,不过也因此锻炼了犀利的一招,刺!
他属于一总三队二甲,此时他跟在盾牌后面,圆睁双眼,口中吼道:“杀!”
一个猛烈的突刺,从一个匪贼右肋狠狠刺入,矛势有若闪电,让那匪贼反应不过来,瞬间腰肋处一个巨大的窟窿。
李大银对什么剿灭匪贼,安靖地方的说法素来不会过脑,但他记住一点,多杀匪贼,多立功劳,就可以升官。
然后,碗中会有两块肉。
为了多一块肉,李大银拼了。
“杀!”
他再一声吼,掩藏在安全的盾牌后面,他无所畏惧,长矛甚至斜斜一刺,从一个匪贼右眼刺入,锐利的矛尖透脑而出。
长矛抽出,就带着白花花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
那匪贼左眼睁大,眼中尤带着恐惧与不敢相信,还有透过右眼的巨大窟窿,流着白与红的东西,萎缩倒地。
李大银却连旁边兄弟的目标也抢走了。
……
“娘里个腿……”
冰河的南岸,狼三爷手中沉重的大棒差点掉落,眼见对面的军阵就破了,未想他们突然来了一个乌龟阵,兄弟们瞬间就被赶回来,甚至被打得哭爹喊娘。
很多人甚至逃跑的时候,被盾牌间隙刺来的长矛杀死。
然后余下的人慌张跑回冰面,他们慌不择路,不小心在滑溜的冰面上四脚朝天,就摔了个狗吃屎。
太丢人了,太丢铜山寨好汉的脸面了。
狼三爷脸色铁青,他张望那阵一会,就有了主意,大声吼叫道:“都随老子来,大棒手全部跟着,用棒子砸碎他们的盾牌。”
将是一军的胆,见三爷亲自出马,身先士卒,众匪士气大振,新安庄军阵虽强,然也没有强到火器那样让人畏惧。
当下河流南岸余下的近二百匪贼吼叫着,持着各自兵器,也纷纷随狼三爷过河而去。
一时冰面上全是铜山匪贼,三四百人,全部聚在冰的这边,那边。
“一会都随老子砸盾牌。”
狼三爷脸上满是煞气,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世间也没有不破的军阵。
狼三爷虽没读过兵书,但也算戎马倥偬,四十多年拼杀的阵仗太多了,眼前的盾阵,自然有可破之法。
那就是用大棒。
其实用火器最好,但没有火器,用大棒也足矣。
他在冰面上大步流星走着,却是鞋底绑了草绳,然后还有十几个大棒手跟随过来。
大棒在军中装备普遍,铜山匪各人,一样喜欢使用,一棒下去,让对手头脑开花,同时还可刺击,非常趁手犀利。
他们吼叫逼去,层层叠叠的刀斧手,还有盾牌掩护身体,威势十足。
狼三爷紧握大棒走在前面,他眼现凶光,等会一鼓就将那个乌龟阵破了。
正走到冰河中间,猛然听到阵地西面传来排铳阵阵,声音震耳欲聋,狼三爷一愣,怎么回事,难道前方的新安庄阵地除了两排铳手,还掩藏有别的火铳手?
他早前听得清楚,西阵的新安庄贼子,已经打了两阵排铳,虽为兄弟们的伤亡忧虑,但被打两阵排铳,这伤亡可以接受,未想到现在又有排铳声音响起。
而且一阵接一阵,铳声猛烈之极。
最后狼三爷听得面色发白:“……六阵了……”
猛然他听山包上尖利的天鹅声又响起,西阵那边,再次传来猛烈的齐射。
那威势之猛,盖过了早前所有排铳的声音。
狼三爷只觉双脚颤抖,寒毛都涑栗起来,环顾周边众匪,亦是个个面如土色,神情惶恐之极。
再听西阵那边,腾腾的烟雾中,隐隐传来兄弟们惊恐欲绝的尖叫,那是害怕之极,丢盔弃甲的声音。
“这,这……”
狼三爷面色苍白的呆立。
……
“打得好!”
山包上欢声笑语,猎猎声响的大旗边,胡就业与曾有遇放声大笑,杨河脸上也是露出微笑。
最后两排齐射,一百五十杆新安铳,在十五米距离齐打,确实打得非常好,效果也非常的佳,匪贼伤亡巨大。
而西面的匪贼被打到现在,足足吃了七阵排枪,其实是八阵排枪,最后是两排合一,两排铳兵,每人也足足打了四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