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左右逢源
太和元年秋七月，诏旨加司徒、琅琊王司马昱丞相、录尚书事，
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至此，琅琊王司马昱除了没有掌握方镇兵权外，其余内外诸务总揽，但就是因为没有兵权，司马昱常怀忧惧，面对桓温的强势一筹莫展，桓温屯兵姑孰，近
又发徐、兖州民筑广陵城，将徒镇广陵，这样建康上、下游俱被桓氏势力把持，桓氏的野心路
皆知——
陈
之持节出使氐秦，带回来的却是鲜卑使臣皇甫真，而且陈之被鲜卑掳去又放还，这其中颇多疑点，司马昱疑心陈之是奉桓温之命与鲜卑慕容氏有什么秘密
易，所以一听陈之回到建康，便急着召见——
陈之跟着三兄陈尚来到琅琊王府西院的雅言茶室，小院墙边的那一丛琴丝竹映着秋的斜阳，绯红一片，景致喜，陈之稍一驻足，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陈之，我等你多时了——”
陈之侧
一看，院墙外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上，高髻峨峨、盛妆靓服的新安郡主司马道福俏生生立在那里，一脸惊喜的样子，身边却无侍婢随从。更多小说 ltxs520.com
陈尚躬身施礼道：“陈尚见过新安郡公主殿下。”
陈之也跟着见礼，心道：“这新安郡主怎么还住在娘家，不回荆州了！”
心修饰、容光焕发的新安郡主司马道福仔细看着陈之，喜孜孜道：“半年多不见，你还是这么俊美，见着就欢喜——”，芳龄双十的新安郡主一如既往地心直
快，又道：“我听说你要来，特意在这里等着，腿都站酸了。”
陈之好生尴尬，桓温妾李静姝和桓济妻司马道福，一个亡国公主、一个大晋郡主，这二都很难缠，当然，与李静姝相比，司马道福心思简单得多，想什么就说什么——
陈尚也有些尴尬，心道：“陆氏
郎和谢家娘子已经够让十六弟焦烂额了，怎么这个新安郡主也说话这般暧昧？”不免为十六弟担心，这琅琊王的
、桓温的儿媳哪里能招惹！
陈之道：“琅琊王急召，在下不能耽搁。”一拱手，迈步院门。
陈尚也向新安郡主司马道福一揖，赶紧院中。
不料司马道福竟提着绚丽的裙裾碎步小跑着跟上来，笑吟吟问：“陈之，你可知今是什么子？”
这里是琅琊王府，琅琊王司马昱就在雅舍里，陈之总不能厉声训斥司马道福莫要纠缠，而且惹恼了这种
直率的子也不是好事，那就又是一个李静姝了，陈之无奈道：“今是我回建康的子。”
新安郡主司马道福笑容可掬道：“是呀，是呀，今是我二十岁寿辰，你就回来了，可不是巧！”
陈之只好道：“哦哦，那么恭祝殿下福寿安康。”里说着，脚步不停，往雅言茶室的广堂大步而去。
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得了陈之一句祝福，不禁眉花眼笑，很有礼貌地道：“多谢吉言。”不顾广堂廊下那几个目瞪呆的侍者，竟是要跟着陈之进去——
清咳一声，手执白玉麈尾的琅琊王司马昱出现在广堂木门前，先向陈之微笑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即转脸看着儿司马道福，皱眉道：“道福，你来这里作甚！”
司马道福停下脚步，立在廊下仰脸望着爹爹司马昱，娇声道：“父王，今是孩儿生啊。”
司马昱无奈，心道：“是你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都二十岁了还是懵如幼儿，你都已经是桓济
，如何还能嫁陈之，怎么就不知道死心！”
琅琊王司马昱宠溺儿是出了名的，温言道：“父王知道今你的生，你母妃不是在为你准备寿诞礼仪吗，快回内院去，父王还有大事要商议，去吧。”
司马道福朝广堂张望了一下，见除了陈之外还有一个白发苍苍、峨冠博带的老者高坐在那里，司马道福认得那是尚书仆
王彪之，心知不好进去，便道：“父王，那儿去了。”施了一礼，飞快地走了。
司马昱摇摇，回到广堂方榻坐定，陈之这才上前见礼，司马昱含笑道：“之，坐。”待陈之跪坐后，便问：“之，天师道卢竦，是怎么一回事？”
陈之便将与卢竦的冲突说了，并忧虑道：“之听闻卢竦诸已被皇帝领回宫中，甚是惶恐，只怕皇帝要降罪。”
司马昱麈尾一拂，道：“这个不必担心，卢竦欺世盗名之徒，打了也就打了，也是煞其骄气，本王会为你在皇帝面前分说此事，决不至于降罪于你。”
陈之谢过琅琊王司马昱，一边的尚书仆王彪之开道：“陈洗马，桓郡公表奏你为六品尚书丞郎，但表章并未道及你出使的具体功绩，恐怕不能服众。”
尚书令王述自今年六月以来卧病不能理事，尚书台现在是以王彪之为首。
陈之道：“在下何敢谈功绩，只把出使经历向大王和王尚书细禀，请大王摒退左右——”
司马昱便命侍者尽数退下，陈尚也退了出去，广堂雅室只有司马昱、王彪之和陈之三，陈之当即从平舆苏家堡说起，瓦解了窦滔游说淮北诸坞的图谋，到长安，舌战氐秦太学群儒，与氐秦达成盟约，回洛阳时正遇燕军围城，以两首童谣退敌，又赴邺城，探得慕容氏权臣不和的隐患，燕国必
，明后年将是北伐良机——
琅琊王司马昱和尚书仆王彪之起先都是听得惊奇不已，对陈之的才辩和智计表示赞叹，然而听到后面陈之说北伐之事，司马昱眉渐渐
锁，手中麈尾摆动也频繁起来，王彪之看了一眼琅琊王，也露出思的神。
待陈之陈说毕，司马昱点道：“之此行果然功绩非凡，单就解洛阳之围就是大功一件，擢升六品尚书丞郎实为允当。”又征询王彪之意见道：“王仆以为何如？”
王彪之道：“丞相说得是，陈洗马之功可授六品之职。”
陈之表示愧不敢当。
琅琊王司马昱踌躇了一会，开道：“本王素知之忠义，目下时局艰难，桓大司马若北伐建功，只恐晋祚难继，之大才，必有以教本王。”说着，白玉麈尾一拂，目视陈之，神肃然。
陈之心里一叹，也难怪东晋数次北伐不能建功，江左诸公都是为自身考虑，北攻只是为了博取声名和地位，他们互相牵制、互相掣肘，并没有真正为那些流离失所的中原流民着想，这司马昱听说北伐有望建功，首先想到的是他司马氏王朝难保，若北伐成功的代价是他司马氏王朝的终结，那么这种北伐不要也罢——
陈之吸一气，缓缓道：“大王、王仆，明后年的燕国大是我大晋收复中原故地的绝好时机，若这个机会没有把握住，那么大晋永无收复中原之望，而且一旦让氐秦统一了北方，江东亦无宁——”
司马昱和王彪之默然无语。
陈之道：“之是晋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桓大司马之志非我所知。”
司马昱听陈之这般表态，脸有喜色，道：“之忠义，本王肃然起敬，然则桓公之野心昭然若揭，若其北伐成功，谁又能阻其觊觎皇位至宝？”
陈之道：“桓公第三次北伐，即便无功而返，也要逞其异志，西府势大，只有予以牵制，方能保国祚绵长。”便说了欲重建北府兵的打算，当然，这必须借桓温的名义，要奉桓温定下的世子为北府军主——
司马昱惊疑不定，心想让桓温父子分掌了西府、北府，那晋室还有何望？
王彪之却是明白了陈之的用意，说道：“丞相，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