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逢喜事
神爽
《嗅春图》画成后，建康城也就到了。龙腾小说 ltxs520.com
这
是正月二十八，春光正美，建康百姓两年前万空巷争看陈
之的热闹景象再现，从清溪门直至秦淮河畔，士
倾城，夹道围观，见陈氏宗族的牛车随从络绎不绝、很是气派，陈之、陈宗之叔侄风致高超、俊美秀异，众皆道钱唐陈氏不愧是源出颖川的大族，果然是有底蕴的，难怪吴郡陆氏和陈郡谢氏会争相嫁给陈之——
陈尚、刘尚值、顾恺之、张玄之早早迎出数里，与陈之一起进城，而陆府眷因为担心被围观已绕道广莫门先回横塘陆府去了——
谢琰、谢玄、谢韶兄弟骑着马跟在谢道韫的牛车边，因观者如堵，竟无法挤过去与陈之相见，谢道韫让侍婢柳絮给谢玄三传语道：“不必上前相见，跟着走一程便是了。”
至秦淮河畔陈氏宅第，看热闹的民众稍稍散去，陈咸、丁幼微、陈尚妻子等的牛车已从侧门进去，骑着大白马的冉盛看到了谢玄，便对陈之道：“阿兄你看，谢掾在那边——”
陈之便下马过去相见，与谢氏兄弟三寒暄数语，谢玄便指着停在道边的牛车道：“子重，我阿姊在车上。”
陈之刚走到那辆牛车边，车窗的绣帘就拉开了，侍婢柳絮在车内笑容可掬道：“陈郎君新年安好，我家娘子在此。”说罢身子错开，露出谢道韫清丽淡雅的瓜子脸，斜挑的双眉很有神采，双眸狭长，笑起来眼睛眯缝着，上下睫毛
摩，梨涡浅浅，有一种骨子里的妩媚，真让难以置信这样的子竟能男装出仕！
“子重，往返平安否？”谢道韫含笑问，眸子
。
陈之道：“都好，开卷有益、履亦适足。”
谢道韫想起自己笨拙的针线红，不禁赧颜，又想起自己写给陈之的那封书帖是以夫君称呼的，当时提笔不觉羞怯，此时相见却难为
。
陈之仔细打量着谢道韫，近午的阳光照
车内，车厢内甚是敞亮，谢道韫的脸色不象上次分别时那般萎黄，而是一种有光彩的瓷白，颊颐也比两个月前稍显丰润，知其肺疾正趋痊愈，甚是欢喜，说道：“傍晚我再来看望你。”忽醒悟这里是他的家门，便道：“陈宅东园已建成，道韫要不要进去看看——我两位伯父、还有嫂子、宗之、润儿她们都来了。”
谢道韫到过陈家坞多次，与陈氏老族长陈咸都是面对面谈过话的，与丁幼微、润儿她们更是相片融洽、颇有感，但此时钗裙装，而且又是即将行礼订婚的，怎好贸然陈氏宅门，岂不为所笑！
谢道韫羞涩道：“子重，代我致意陈伯父和丁氏嫂嫂，道韫过几再来拜见吧。”
陈之点
道：“也好。”转身对谢玄三道：“三位请到敝宅小饮茶如何？”
谢琰笑而不语，谢玄道：“今太仓促，改正式来拜访。”说罢，朝陈之、陈尚拱拱手，兄弟三跟着谢道韫的牛车沿秦淮河南岸往乌衣巷方向去了。
陈之进到宅子里，见润儿站在门厅里发愣，上前问：“润儿，怎么了，喜欢丑叔设计的这宅子吗？”
润儿剪水双瞳眨呀眨，惊喜集的样子，说道：“润儿以前梦见过这座宅子，丑叔给润儿看图画时，润儿就想什么时候能住到这画图中呢，那之后就做过几次梦到了这宅子里，简直一模一样，真是太美了！”
陈之笑道：“来，丑叔带你看看这宅子。”
这东园占地约十二亩，占宅基的四分之一强，照陈之的设计，这陈宅是一个美宏大的园林建筑，东园是其中一个组成部分，但因财力有限，只能先建这东园，单这东园，从筹建之始至装饰完毕，就花费近五百万钱，大大超出原先预计的三百八十万钱，还有新购置的彩绘床榻、小座屏、莞席、几案、屏风、镜台、箱奁等家具，总计耗费在六百万钱以上，而且安排给陆、谢两位夫居住的东西双廊楼尚未布置家具，留待左右夫的妆奁来充实——
陈之引着润儿从外宅三进——门厅、茶厅、正厅一路进去，屋宇连绵，层次分明，这外宅用于会客、婚嫁盛事和祭祖典礼，再就是由垂花仪门隔开的内宅，首先便是东西两栋双层重廊的大木楼，各有房间三十二间，楼间由双重廊贯通，廊下设梯，既遮风雨，又将主仆房间分开——
润儿指着那两栋双廊楼问：“丑叔，这是两位丑叔母住的吗？”
陈之应道：“是。”
润儿笑眯眯道：“正好两栋，格式一般无二，难道丑叔当初设计这双廊楼时就想到要娶两位丑叔母了吗？”
陈之汗颜，这个侄太聪明，问得犀利，答道：“当初是为了对称好看才这么设计的。”
润儿抿唇一笑，不再多问这事，不能让丑叔难堪嘛，只是问：“那润儿和娘亲住在哪里呢？”
陈之道：“随我来，保证润儿喜欢。”
双廊楼后便是一个曲曲折折的小池，约一亩半大小，池岸植香樟、玉兰，池内栽莲荷、菱角，池北有一座临水小楼，也是双层，规模较双廊楼略小，建筑美，陈之遥指那临水木楼道：“那里便是润儿和嫂子的居处。”
润儿左右一看，临水倒影，花木扶疏，景色绝佳，不禁大为欢喜，走到池北，见小婵姐姐领着她母亲丁幼微已经到了楼下，都是喜上眉梢的样子，这里的建筑之美都是她们前所未见的。
陈尚年前在建康把管事、执役、厨娘、仆
招募了一部分，这次又从钱唐带了十几个婢仆来，常差遣使唤基本够了，而且陆、谢二嫁过来后，自会有大批陪嫁的婢仆，到时只怕都住不下——
陈咸、陈满两位长辈见陈尚、陈之兄弟在京中置下这么大的家业，自是欢喜，用罢午餐，陈咸、陈满问陈之：“十六侄，这陆府、谢府该先拜访哪一府？”
陈之道：“两位伯父长路疲惫，是不是先歇两？”
陈咸道：“逢喜事神旺，我是不觉得疲惫，六弟，你呢？”
陈满道：“四兄说得是，我也不觉得累，还是尽早把十六侄的婚事确定下来为好。”
陈咸道：“是啊，先去拜访一下，然后便要准备纳采之礼，白缯、黄绢、酒黍这些纳采必备之物已从钱唐带来，我担心建康仓促买不到雁，特意命陈家坞猫户捕了两对大雁带来，且喜都还是活的。”
陈满兴致勃勃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陆府、谢府拜访，不知谁为先？”
陈咸道：“既然崇德太后赐封陆氏为左夫，那么就先去陆府拜访，十六侄以为如何？”
陈之点称是，即去安排，陆府管事板栗就在门厅候命，闻知陈氏两位长辈现在就要去陆府拜访，赶紧命手下执事速回横塘报讯，他则陪同陈咸等前往——
丁幼微、润儿因为与陆夫张文纨一路同行，早已熟识，所以这次就没有跟随前去拜访，只让宗之随两位从伯祖还有丑叔前去拜见吏部尚书陆纳。
陆纳亲至府门相迎，至正厅分宾主坐定，寒暄毕，便议正题，何时纳采？请谁作媒？
彼时媒不似后世俗贱，都是请有地位者为媒，《周礼》记载当时还设有媒官，掌管百姓婚姻，所以男方请的媒地位越高，就更显对方的尊重——
陈咸、陈满在京中根本不识，一起都看着陈之，陈之问陆纳道：“晚辈请郗侍郎作伐如何？”
郗超与陈之不浅，虽只是五品中书侍郎，但因为是桓温在朝中的代言，所以权力极大，请郗超为媒对南士族来说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