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的叫声从林中传出,让人背上升起颤栗。
“噤声。”
皇帝命令道,清俊面容上,英气飞扬。
众将士早有准备,坐骑的四足都 裹了布帛,悄无声息的前行入谷。
晨露微微皱眉,策马上前,与元祈并驾齐驱,轻声道“皇上还是坚持要急袭”
皇帝点头道“夜袭一事,重在出其不意,若是对方有所准备,定会功亏一篑。”
晨露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是凝视着眼前兵士,心中无声叹息。
兵书上夜袭胜出的例子,都是敌军没有防备,因而溃灭,可那只是相对一般军队而言。
忽律的大营,看似松散,其实却最是严密,就算有人半夜劫营,他们也会在最短时间内集合,将进犯者击败。
所以,夜袭虽然可行,却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悍勇。
若是自己领军她摇摇头,将这种无稽的念头挥去,专注于前方的动静。
将士们已然入谷,眼前那些鞑靼式样的帐篷,在暗夜里默默伫立着。仇人想见,分外眼红,老兵们依前次死伤的袍泽,兵刃在掌中闪着雪光,杀气冲天而起。京中的新人们,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随着一声令下,他们如嗜血的猛兽一般,冲入敌营,肆意踩踏。杀戮与嚎叫,成为这个夜里的最强音。
“我军势如破竹,真是可喜可贺啊”几位年轻的侍从,在皇帝身边,兴致高昂的说道。
只怕未必
晨露冷眼瞧着,场上的鞑靼人,从营帐中奔出,虽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却仍是沉着万分,只是跃上马背,朝着凉川疾驰。
追逐与被追逐,不过几刻,便告一段落。
悠长的号角声,在水边响起,初时寂寥,随着散兵的聚集一处,却发出激昂狂肆的音调。水边的蓬蒿长草中,有无数人影从中站起,口中吆喝着,手中满是闪着寒光的弯刀,将半边夜色都染成银白。
这声势将天地笼罩,一道别样的悍勇杀气,遮天蔽日。
天朝将士一片哗然,他们谁也没想到,鞑靼人竟在水边埋下了重兵
“是谁将军情泄密”皇帝的目光有如实质,声音清晰阴沉,蓦然回望,身后一众将领,都承受不住他的霹雳怒火。
襄王此时却是镇定自若“皇上明鉴,臣等在皇帐中议事,并无一人离开”
晨露以袖拂面,掩下了一个阴冷的微笑今夜,他确实是清白索然无辜的忽律其人,一向狡诈如狐,他此次亲自涉险,又怎会毫无准备
鞑靼的战马,在凉川边恢复了平静,人人眼中露出杀气,如地狱修罗一般。大地在颤动呻吟,鞑靼将士粗野的笑着,嘴里吆喝着听不懂的调侃,就要渡过凉川。
天朝军上下皆是大怒,调整队形后,毫不迟疑的追了过去。
兵刃相交,在暗夜里响彻,帐篷被点火焚烧,燃炽了半天红茫。
人的头颅,如雨点一般纷飞,鞑靼骑士们想起家中的妻儿,归心似箭之下,唱起了低沉的歌谣亡我祁连山,使六畜不藩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歌声苍茫辽远,洪亮中,含着无数痛楚。
他们生于游牧,此番,却不想再随草而居,凉川是他们心头的锁,而西北,是他们眼中的黄金之地。
月光照着粼粼的水面,月色溶入凉川,暗流却在其下汹涌起伏。
有人居于骑兵中央,大声喝道“击退敌人,我们才能回到家乡去”
士兵们欢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