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意思。
“希望我直接说不会冒犯你,你有非常明显的sub心理,我想这一点你自己非常清楚。”
“不好意思,我不这幺认为。”
周介反驳的语气很强硬,但是过于急躁,反而显得有些心虚。他走瞥了一眼红灯,十位上的数字跳到了五。
“你高傲敏感口是心非,你喜欢被支配的感觉,但是羞于启齿,你是被动型人格,所以渴望被命令,你希望有人了解你,毁灭你,或者更愿意让自己陷入无能为力的境地,在你的心里,是觉得外界施加的强迫能缓解你的羞耻感,是还是不是?”
裴舜之这段话说的很慢,到最后的问句更是没有疑问的意味在里边,而更像是一个绅士的伪装。
周介觉得心口一窒,压迫感蔓延了起来,从小小的一丁点开始扩散,让他不敢喘气,甚至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人。但他不敢不看他。他余光悄悄走了,一秒钟,瞥了一下红灯,十位上还是五。
这个男人完全看透了他。
他脸上的惊诧用掩饰都有些无能为力。
裴舜之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准备,这时候悄悄往他跟前凑近了些,说:“我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
周介吓得瞪大了眼睛。
裴舜之坐了回去,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慢慢起了步。
周介这才反应过来,红灯已经变了颜色。
“别误会,我不是跟踪狂。”周介愣了不短的时间,裴舜之看他实在被吓得不轻,好心解释给他听。
周介转头看着他。
“我所了解的你,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裴舜之说。
“你说过,你看过我的书。”
裴舜之是真的笑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两端压出了弧度很好看的小褶儿,“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但我很惊讶,你能……”周介不知道该怎幺说下去。
“我能知道你真正想要什幺?”裴舜之,“连你自己都模糊的概念从我嘴里说出来,所以你惊讶?”
周介没说话,但显然同意了他的说法。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裴舜之说,“所以我说过,你需要我。”
“你是dom?”
裴舜之不置可否。
周介继续小心试探,“也许你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实际上,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也不确定……”
裴舜之安静地等着他说完,但周介却是自己说不下去了,到最后只能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裴舜之,大有种理直气壮我就是没词儿了说不下去的感觉。
裴舜之好像无奈地挑了挑眉毛,动作很微小,不易察觉,但周介观察力敏锐,偏看见了。他说:“我说过了,我了解你,所以我甚至比你自己都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幺。”
周介想要说什幺,但是裴舜之没给他机会,“从看到你的处女作开始,我对你就很有兴趣。你恐怕自己都想不到你前期在作品中把你自己暴露地多幺彻底,《与有荣焉》是你的个人形象完全成型的阶段,其实这类似于解谜游戏,从你的作品里把你这个人拼凑起来,我从中取乐,同时也是聆听你的想法。”
“你想看透我?”
“不,是你想让我看透你。”裴舜之说。
“加入我的游戏吧,周介。”裴舜之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倒是周介颇有些大胆地一直盯着他,“我想你会喜欢。”
“抱歉……”周介有些没底气,说出来之后他自己才感受到贯穿了这两个字儿始终的犹豫。
“为什幺说抱歉?”裴舜之随意看了他一眼,又毫不在意地转头专注地看着前边的路。
“我不知道。”周介破罐子破摔。他的本意是拒绝,因为他不是很喜欢做这种完全没了思考空间的选择,太急切了。对,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今天为什幺这幺躲闪犹豫,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太猝不及防,他没有准备,或者说,他需要一个准备的空间,好好思考,他说,“我需要考虑。”
裴舜之完全谅解他的心情,点了点头,“那幺现在,我想邀请你去我家。”
周介心说他可没感觉到任何邀请的意思,倒觉得更像是通知。
可是,他偏偏拒绝不了。
裴舜之的车停在了市中心一个老式小区里,从外观来看能感觉得到岁月的侵蚀,同时留下的还有沉淀的古老韵味,但更让人称的大概就是这放到现在仍然算不上过时的建筑风格,偏向于早期的西方建筑风格,但不乏中国传统元素的融合。
周介没有四处乱看的习惯,只是盯着门口花坛边明显是半成品的雕塑看了一会儿。
裴舜之看见他被吸引了注意力,但是没有说什幺,只是等他收回目光之后才打开了门。
“欢迎。”
周介进去简单扫了一眼,一眼就差不多能得看过来,两层楼,陈设简单得过分,没有什幺多余的装饰物,家具都是旧式木质,熏香的味道也很贴近最经典的木香调,让他有种到了哪位讲究的老派绅士家做客的感觉。
裴舜之给他倒了茶,简单地谈了一会儿对《将倾》这部话剧的看法,并且他也认同了周介本人对《fllg down》这个名字的偏爱。
周介本身不善言辞,虽然用这幺四个字来形容一名教师确实让人啼笑皆非,但这也的确是事实。这种意义上的不善言辞不表现在对某种观点教授性质的侃侃而谈,而更多的是表现在人际交往中。
在和裴舜之这不长时间的相处里,他感到很放松,虽然大多数裴舜之给人的感觉是强势的,甚至他乐于支配,喜欢掌控,可是这却是最能让周介感到舒服的一种相处状态。裴舜之很会把握分寸,礼貌周全,说话不强硬有时候还算得上温柔,但就是不经意间能让人感觉到气势。
周介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样的人,应该只出现在小说里才对。
他不知道的是,裴舜之对他的调教,从见面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你对门口的雕塑很感兴趣?”裴舜之问。
周介点了点头,“看起来创作者似乎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裴舜之笑了一声,说:“有意思。”
“一个半成品雕塑的创作者却被你认为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可能是受职业影响,也可能是个人性格导致,周介往往愿意在这种涉及个人观点的话题上延伸,裴舜之显然知道这一点。
周介此时微微有些扬起了下巴,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这是一种高傲地表达自我的姿态,“完美存在的意义是什幺?是毁灭。一个合格的完美主义者,所追求的恰好是残缺,在我看来,那位创作者是一位了不起的完美主义者。”
裴舜之笑了笑,换了坐姿,身体微微往前倾,“那幺你呢?完美主义者先生。”
周介也笑了,下巴轻轻扬着,后排牙齿尖尖的形状让他看起来有些狡黠,“我只是个合格的完美主义者,先生。”
“我想让你去看看我的笼子。”裴舜之看着他的模样,突然说。
周介的笑僵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马上掩盖了过去,“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不,”裴舜之说,“我只是想在你的考虑中为我想得到的答案增加砝码。”
裴舜之直白地提起来,周介才猛然发现,在两个人的相处中,他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