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全部关闭,严禁对大治疗室接下来的手术做任何形式的记录。
大楼门前,走廊上,都站著手持枪械,小心警戒的卫兵。
“复制一到就可以进行手术,”麦克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某
报告。
他回过,看著淩夫
瘦弱的背影,低声加了一句,“夫
,现在,您可以把记忆档案给我了吗”
淩夫沉默不语。
她的手放在胸前,紧紧握著她儿子送给她的一丝希望。
自从淩涵告诉她,这是淩谦的记忆档案后,她总是不自禁地握著它,似乎她能在这鍊坠上,摸到儿子强壮有力的心跳。
你一定要回来。
“夫”
医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显然,麦克已经走到了离她身后很近的地方。
“医生,在来这里之前,对於记忆档案输大脑,我查了一点资料。有一种技术,叫限制介
,请问你听说过吗”
“是有这种技术。”麦克皱了皱眉。
他敏感地意识到,接下来的问题会很棘手。
“医生,你觉得,我配做一个母亲吗”淩夫忽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低声问。
“当然,夫。”
“那你觉得,一个母亲,应该保护她的孩子吗让他远离那些,曾经令他痛不欲生的过去,让他回到最开始的快乐和自由,这是母亲应该做的吗”
麦克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把白大褂袋里的电子笔掏出来,用它的顶端在脑门上挠了挠,最后,露出一副“你们的家务事关老子
事”的不羁表
。
紧皱的眉松了开来。
“夫,作为医生,我很乐於回答您提出的医学方面的问题。至於别的,恕我无法回答。”麦克说。
“好,那麼我就问医学方面的问题。”淩夫转身,面对著麦克,“限制介
,你可以
作吗”
“输记忆档案的时候”
“对。”
“可以说得具体一点吗”
“我希望他醒来后,可以忘记一个。”
“对记忆档案作出剔除改动不是一件小事,会提高手术失败的机率,您也不希望复制灌
记忆后,大脑出现什麼问题吧,脑死亡,或者癫痫发作什麼的。”
淩夫当然不希望。
她把鍊坠握得更紧,没有意识到,不久前被淩涵包扎过的掌心,现在又开始渗出丝丝鲜血。
“如果彻底忘记,会让淩谦陷危险那麼,减淡,可以吗减淡他对那个
的感觉,至少不要像从前那样,让他为了那个
疯狂,不要再为了那个
痛苦到那种程度,为了那个
,随时愿意把心都挖出来。”
“夫”
“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受那样的罪”
淩夫眼中水波微漾,饱含决心,“我以淩承云夫
的身份,以孩子母亲的身份,要求你在灌
我儿子的记忆档案时,在不伤害他身体的前提下,作最大程度的限制介
。我要他,不再那麼疯狂地痴迷执著於我的养子,淩卫。”
麦克手里的电子笔,挠完了,又开始挠鼻梁。
在所有医疗过程中,病患直系亲属的意愿一向极为重要。
眼前这一位,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也对。
淩承云夫的身份,孩子母亲的身份,再加上记忆档案也在这位夫
手中,三者加起来,似乎她真的有足够权力,做这个主。
并不是说自己赞同淩夫的想法,但作为医生,冷血无
似乎是必须的。
不想卷将军的家务事,那就乾脆实事求是,实话实说,给点专业的提醒。
“夫,要在这里做限制介
,在仪器设备上是可行的,手术方面,我也能应付得来。”这是实事求是。
“对记忆的限制介,并非像调节室内温度那样简单。我只能在灌
记忆档案的时候,以微电流刺激脑部经,再配合催眠,以达到压抑病
对指定对象感觉的效果。请记住,只是压抑,如果那个
对他而言,是太阳一样的存在,那麼我能做的,只是在他眼睛绑上一块黑眼罩,让他看不见阳光。但是太阳,永远客观地存在,没有
能把太阳
下来。”这是实话实说。
“看不见,不意味著他感受不到阳光在皮肤上的热,也不意味著他永远不会把黑眼罩扯下来。”这是提醒。
“任何眼睛上被绑了块东西,都会很不舒服。他醒来后,如果见到那个
,可能会因为
感被压抑,无法激发正常感觉而变得特别烦躁。”这是,专业的提醒。
淩夫默默沉思著。
半晌,脸上流露出莫名的淡淡绪,“我会尽量让他们避免碰面。”
嘀嘀的电子声响起。
麦克抬起手腕,查看了刚刚收到的一个信息。
信息来自淩卫,他已带著淩谦的复制离开萨乌兰基地,正往安乐星飞速而来。
刚刚看完,又是嘀的一声,另一个信息来了。
最新信息来自军部系统,是由艾尔洛森本签发的内部文件,是公开
的,军衔在少校以上的军官都有权限收到。
文件上隐约提到,水华星的救援活动有所收获。一段时间前,在水华星域外围二十光年的地方,救援队发现了在宇宙里无目的漂浮的救生舱,里面有一位幸存者。救援队目前已将其带回后方进行治疗,出於保密原因,目前暂不对外透露这位幸存者的姓名,但他的级别,是一位准将。
麦克不禁挑了挑眉。
啧。
居然能让艾尔洛森出面,配合淩谦复制的苏醒,妙极。
这种可喜局面,到底是怎麼创造出来的
令叹为观止呀。
想起房里还站著一位高贵的夫,麦克关闭通讯器,继续刚才的话题,“站在我的专业立场,我建议,您还是再考虑一下。”
“我眼睁睁看著这孩子吃了太多苦,受过太多折磨,”淩夫摇了摇
,低声说,“不,我不需要再考虑。”
“夫,您务必想清楚,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明白,这个决定对我的孩子影响重大,所以,任何都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淩夫抬起
,认真地看著麦克,“麦克医生,我的丈夫信任你,他曾经把淩涵托付给你。今天,我把另一个孩子托付给你。”
她摘下脖子上的项鍊,像捧著一个脆弱的新生儿一样,万分珍惜、怜不舍地,递给他。
麦克镇定地接了过来。
心里想,淩夫一旦认真起来,表
和淩卫指挥官有七八分相似呢。
不知这位夫自己对著镜子比照过没有
接近淩晨的时分,安乐星太阳的光度达至低点,它所覆盖下的区域沉浸於最色的静谧中。
一辆镂刻著军部标志的悬浮车,低调驶安乐星医院大门,无声进
了
切治疗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长官,您连夜赶回来了”
“况如何”
“手术仍未结束,目前”前来迎接的下属迅速报告著了解到的状况。
淩涵从悬浮车里下来。
今天大部分时间,他还是继续坐著椅装样子,但和佩堂修罗接触时就省了这道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