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风满身血冲上脑顶,恨不能此时上前将这男
扼死于帐中,就算是他要以身抵命、邺齐举倾国之兵来攻邰涗,他也不管了
盛怒之下,却隐隐听见贺喜低声道“朕可以让邰涗不败。”
狄风脑中嗡地响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连礼数都顾不得了,上前急冲冲道“你说什么”
贺喜看他一眼,声音依旧稳稳,“朕有一计,可保邰涗不败,只是不知狄将军愿不愿意配合”
狄风浑身血沸了起来,“只要能退三国大军,莫论何事,在下定当为之”
贺喜眸中寒光乍现,抬手一把将珠簪拔下,图中临康处留了小小的一个。
他开,声音冰得渗骨,“开临康城门,让邺齐五万骑兵
邰涗境内。”
狄风身上滚烫的血一刹那间统统被冻住,浑身刺痛,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
若非是他听错了,便是这男疯了
写得很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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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十六
狄风拳背上青筋起,“绝不可能”
贺喜似是料到他会是如此反应,倒也不恼,手中把玩着那根珠簪,“狄将军先前还说,只要能退三国之军,不论何事你都愿意。”
狄风气得不能自禁,“邺齐五万骑兵境,谁知会做出何事来”
贺喜手中簪尾敲上布防图,轻点临康,“邺齐大军自此处境,临康以北一马平川俱是河原,五万骑兵奔袭北上,只消一
夜便可至凉城。南岵定会以为邺齐亦欲于邰涗内
之时趁机夺利,南岵世子邵远乃急功近利之
,自是见不得邺齐大军会早一步攻近遂阳,因此定会领兵西进,与邺齐一争先后。”
他将簪尾在凉城处狠狠地一顿,“待他大军欺近,朕便率军掉东去,于门峡设伏,袭邵远一部,同时让龚明德麾下八万大军堵住邵远后路,合力围剿南岵大军。狄将军,你率风圣军北上至平域关阻援,以狄将军及风圣军之威名,北戬中宛必定不敢轻易派兵南下施援。”
狄风眼中血色愈浓,就听他继续道“邺齐五万骑兵虽少却,加上邰涗南路八万禁军共十三万,前后相夹,足能将邵远之部打残。邺齐一旦介
此
,北戬中宛二国定会按兵观望,只要灭了邵远一部,三国围攻之势便会瞬时瓦解,北戬中宛自会收兵。外敌既退,邰涗只消竭力平定内
即可。”
这一句一句听下来,狄风身子渐渐趋冷,铠甲下的单衣已经全被汗浸透了。
这男真是疯了。
竟然能想出此计
心思缜密严谨,环环相扣,想必是他思熟虑后的结果。
可若是这样,他又能得什么好处
不能信,也不可信
狄风握拳,冷言道“此计确实可解邰涗燃眉之急,但,陛下为何愿意这么做”
贺喜眉峰略挑,“若是让南北中三国得了利,于邺齐亦无好处。邰涗既灭,邺齐将来也会陷于困境。更何况,南岵三番五次犯扰邺齐,朕亦可藉此机会将其重创,令南岵年内无力举兵为。”
此言确是在理,狄风先前怒气收了些许,可脸色仍是不善,“可陛下如何能保证邺齐大军了邰涗境内不会言而无信到时若是邺齐不助邰涗,反而与其它三国联手,又将如何”
贺喜眸子淡淡一闪,不紧不慢道“狄将军眼下怕是没别的选择。”
狄风喉一梗,这句话似当心一箭,扎得他再无了生气。
不信他,便会被三国群狼围攻;信他,便要担着被猛虎反噬的风险。
信与不信,看似天差地别,其实到最后,结果或许都一样。
信他,还是不信他
敢不敢放手,做此拼死一搏
狄风心中犹疑不定,若是英欢在此,听见贺喜所言,又当如何
照她的子天地不畏,又怎会独惧此事
他抬,对上贺喜那遮了层冰的眸子,狠狠一定心,哑着声音道“便依陛下所言,开临康城门让邺齐大军
邰涗境内,我率风圣军北上至平域关,并着龚明德断南岵大军后路。剩下的,便全看陛下了”
贺喜看着他,色略变,“狄将军不怕邰涗朝中清流非议亦不怕将来回朝后被御史弹劾”
狄风眸色黯了下去,他心中如何能一点都不怕
但家国江山与个荣辱孰重,他心中自有衡量。
当年在他最落魄潦倒的时候,是先皇看中他的天资,带他回京,格举荐他
讲武学堂,后又着他
殿前都指挥使司,委以重任。
此知遇之恩,君臣相得之,便是挫骨扬灰,他亦难报
更何况还有她。
先帝临终前他曾立誓,纵是倾此一生,也要助她守住这片江山。
只要家国不,便是牺牲他一
,那又如何
狄风抬,并不答贺喜这话,反而道“陛下贵为天子之身,却欲亲自领军
邰涗境内,难道不怕邺齐朝中出事”
贺喜低低一笑,再看狄风时眼中已有暖意,“邺齐皇帝会一直留在开宁延宫内消夏。出兵邰涗的
,是邺齐大将何平生。”
狄风微微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陛下还真是”话未说下去,只是略略苦笑了一下。
天下竟真有男子若是,不拘常理,剑胆冲天,行事丝毫无所顾忌。
也不枉她曾因他而倾了的那半颗心。
狄风一瞬间竟有些哽咽,心突涌,不禁脱
而出道“杵州那一夜后,她于京中大病,前前后后拖了三月才好,病未痊愈,至今犹见咳血。”
贺喜脸色陡僵,眸色变得一片漆黑,半晌后里面水光渐现。
他看着狄风,没有说话,攥着珠簪的手却紧了又紧。
狄风眉微皱,向后退去,“明晚亥时,在下于临康城外迎陛下
城。”
贺喜点,忽然上前,定定地望着狄风,“狄将军。”
狄风停住,“陛下还有何事”
贺喜眸光似刃,“事成之后,朕有一愿,还望狄将军成全。”
狄风挑眉道“何愿”
贺喜嘴角轻轻一撇,“待邺齐助邰涗脱困后,朕再告诉狄将军。”
狄风眼坚稳,“陛下如若能退三国之兵,在下定当竭力相报”
贺喜低笑道“如此甚好。朱雄在帐外候着,狄将军今夜辛苦了。”
狄风不再开,只是看了他两眼,便退了出去。
帐外刀光凛凛,狄风轻抽一冷气,望向不远处的朱雄,朝他点了点
。
朱雄一挥手,两侧士兵收刀避刃,铿锵有声。
夜风迎面扑来,扫得他心底生冷一片。
不过是相许,他便将邰涗一国之运和自己的身家
命统统
付给了那
。
只觉浑身僵透,就似临渊之,崖下万丈
不见底,身后之路白雾一片,是坎坷崎岖之路,还是平坦宽阔大道,此时都不得知。
可是进不能进,便只能退。
纵是身后之路有虎狼相伏,他亦只能硬着皮向前行去。
狄风出得城营,挂剑上腰,翻身上马,扯着马缰原地兜了一圈,才猛地一抽马鞭,朝西疾驰奔去。
倘若邺齐此次负了邰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