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惜朝”戚少商愈发用力收紧双臂,可怀抱之间,竟似空空荡荡。
他一路生生死死,逃亡搏命,从未有如此恐惧。此刻眼睁睁地见着顾惜朝在他臂弯中渐渐化成一缕轻烟,只觉心肝肺肠都在滚油中煎熬一般,无可忍耐,惟有一声声地叫着那人的名字。
“少商,少商。”耳边竟传来温柔的回应。
戚少商听得这两声呼唤,一时不知是真是幻,只把两手猛地一拢竟教他实实在在地抱住了。
眉目宛然,唇角带笑,手掌中握着的腰肢温热而柔韧。
真的是他。
戚少商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半晌,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这是真的还是又在做梦”
顾惜朝展眉一笑,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你说呢”
“啊”,戚少商吃痛大呼。那人却不肯放过他,只管一心一意地咬住他的肩头不放。
戚少商低下头去,想要调笑他几句,恁的跟小犬似的乱咬人,却见他把头脸深深埋在他肩头的毛皮上,愈见瘦削的肩背竟似在微微打颤。
戚少商忽然觉得很痛。
不是肩头,是心头。
“惜朝,惜朝”他双手收得更紧,低下头去在那人耳边柔声呼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可以抚平两个人心中的苦痛。
顾惜朝抬起头来,唇角上已带了些微的血痕,睫毛湿湿的,两道长眉却高高挑起“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咬你”
“不问”,戚少商在他眼睫上轻轻一吻,“别说咬一口,我的命都是你的。”
顾惜朝听得这话,面上微微一红,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挣开了戚少商的怀抱“命都是我的,戚大当家说得可真轻巧”他退开一步,盯着戚少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最看不得你们这些草莽怪物,一个个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
“铁手架好了飞弹火炮等着你,你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
“我这不是好好地活着么”戚少商满不在乎地笑笑,“你没让我死,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
“别说死”,顾惜朝心头忽然一紧,虎尾溪畔,大雪山间,那种熟悉的心痛忽喇喇地又翻了上来,他伸手掩住戚少商的唇,“你说过不能提死字的。”
“嗯”,戚少商低低地应了一声,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在那微凉的掌心中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我不想让你有事”,顾惜朝叹了口气,轻轻把额头抵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为什么不把逆水寒剑交给我。毁诺城倚仗天险,机关重重,攻打并不容易。你没了剑,他们也不会再怎么为难你。你这样一意孤行,难道,你其实并不肯相信我”
“惜朝”,戚少商惩戒似的握紧了他的手,“我不许你这么想。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
顾惜朝低头不语,只默默地摩挲着他掌心里厚厚的茧子。
“我就是把性命交给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我连云寨的兄弟们为我而死,我不能让他们去得不明不白。”惜朝,你知不知道,劳二哥勾四弟,老五老六老七,还有红袍阮妹子,魂灵不昧,夜夜鬼哭。我知道他们的死并非你的本意,可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我理当杀了你为兄弟们报仇可我竟连恨你都不能我要怎么办我和你都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