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站到了浴室里面。
他手撑在门边细看我面容“难得见你这么高兴。”
其实我回来并没有同他说过什么。
我不了解一个人要有多用心,才能读得懂一个人最细微的情绪。
两个礼拜之后,当我在谈论飞翔的时候你在谈论什么在清艺小剧场首场公演。
那天我下了班之后赶过来,天空依旧飘着冷肃的绵绵冬雨,剧场外有些老旧的木门口已经有观众陆续持票入场。
我进去帮了一会儿的忙,半途走出来吸烟。
出票的圆形窗口旁的宣传墙上,贴着本场演出的大幅海报,我站在屋檐下,略微眯起眼打量起那张图画的色彩和设计。
标题之下文案写手用了十年前毕业于南大如今已是国内流行乐坛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一支乐队写的歌词。
灰紫背景色调下,我看到雨打湿的那一行诗歌。
“时间的旷野里啊我不怕孤独,有限的青春里啊爱过你,我已经不朽了。”
雨水滴落我在眉头,心中涌起无限寂寥。
我凭着直觉缓慢转头,看到剧场对面的街道,进口的宾士车泊在路边。
他的背后是一堵灰暗的墙壁,车子的色泽微微映亮他的黑色风衣,他一个人站在雨中。
司机正从车里走出要替他撑开伞。
他挥手让徐峰回车里,就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看着我。
我站在对岸,隔着一条街,隔着五颜六色的雨伞,隔着伞下的匆匆行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指间的半截烟都被雨水扑灭。
半生过往似一场尤涅斯科的冗长荒诞剧。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听到惠惠在身后叫我名字,她走到我身边,见到劳家卓时略有惊异。
她低声一句“他在等你”
我对她说“我马上就回去。”
我踩着雨水走过,对他说“你回去吧,我们可能会很晚。”
劳家卓说“我可否进去看看”
我领着他从侧边的一个入口进去,将他带到在后排的一个座位上。
这时观众已经基本坐满,灯光暗了下来,暖场的乐队在台上伴着吉他低低吟唱一支民谣。
我对他说“你自便,若是不喜可以先走。”
他头发衣领上染上了蒙蒙湿气,掩着嘴低咳了几声回答我“你去忙,不用管我。”
我点点头走下台阶,帮忙给演员换服装,对稿子,维持现场秩序,在后台来回跑动的间隙,经过劳家卓坐着的那个角落,黑暗中只看到一个影子。
一个影子孤身一人坐在昏黄的小剧场。
劳家卓何许人也,享尽尊荣的天之骄子,车前置物柜里随手抽出的一张卡片,都是一张世界顶级俱乐部的会员年卡,而如今这个出入无不是奢豪场所的矜贵男人,眉目净淡地坐在狭窄逼仄的小剧场,看着一群年轻的大学毕业生的青涩表演。
半场过去,我得空绕到他的位置,扶开椅子坐到了他旁边。
他转头望我,嘴角轻轻牵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照亮细微的尘埃,黑暗中划出一道光芒。
我想起在多年前,他也曾来学校看我演出,那是心里开得出花朵的甜蜜。
那时我是他侍仗宠爱天真得恬不知耻以爱他为全世界最大光荣的小女孩,那时他是事事以我为重每天下班回来喝完热汤就心满意足年轻英俊的男子,那时多好,世界干净纯粹得如同盛夏树荫下的阳光。
多年之后我们偏坐在黑暗的一角,无动于衷地看着台上的悲欢离合,而自己的故事,再无人会提起。
我们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地坐着,直到帷幕合上又拉开,直到热烈掌声响起,演员集体出场谢幕,掌声一遍又一遍反复响起。
而后散场时灯光亮起,我们随着人流往外走,老大班里一个熟识的学生刚好经过我们身边,笑嘻嘻地说“映映姐,你男朋友哦。”
我摇摇头,脸上似笑非笑,不知是否带着几分心淡。
劳家卓伸手,在黑暗中握了握我的手。
半夜我们回到家,头痛欲裂,我推开门即扑到洗漱台开始呕吐。
劳家卓有些吓到了,急忙跟了进来“映映,怎么了”
我掬水扑面,含糊着说“没事,太累的时候偶尔会这样。”
这几天我白天上班,晚上上课,深夜还和他们在剧场里,睡得太少。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撑起我的身体,然后轻轻拍我的背,语气里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会累成这样。”
劳家卓待我吐到只剩清水,将我抱回了客厅沙发上。
我捂着脸瘫在沙发上再也不愿动。
劳家卓要掰开我的手指“映映,你脸色不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