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羹。我贴他那样近,能感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那个时刻,我会觉得他是我的。
我非常怕冷,但却喜欢北京的冬季。因为在那让我肌肤生疼的寒冷里,他会握住我冰凉的双手,把它们捂在他温暖的怀里。有时我故意不穿够衣服,让自己在他面前冻得哆嗦,他便一边着急地叫佣人给我拿衣服,一边解开他的外套,把我整个人裹进他怀里,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可以和他那样接近,紧贴着他,让他热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传到我小小的身体。
他一直以为我喜爱烹调,但却不知道烹制中国菜时的油烟味让我不舒服。但我仍努力地学做每一个他爱吃的菜式,把我满怀不能言说的爱藏在食物里。
他出差离家时,我会偷偷抱着他常穿的睡衣入眠,因为那上面有他皮肤上淡淡的草木清气。
我学汉语,因为他更喜欢我和他说中文。
我努力学习宫廷里的功课,让祖母满意,这样我就能继续留在中国,和他在一起。
我爱音乐,而他说话的声音,便是世上最美的乐音。
从十二岁起,他就是我对爱情全部的渴望和梦想。而我父母死后,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热切地渴望长大,渴望成为他的恋人,而不是一个被他疼宠的孩子。
然而分离还是来临,踩踏着我徒劳的抗拒。
玮姨要我耐心,但没有他的未来已摆在眼前,痛苦和恐惧已让我几近崩溃。在他要离开布鲁塞尔宫的前夜,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向他表白了心迹。
然而我四年的热切希冀和战战兢兢的全部努力,被他一句话击成了泡影。
我甚至不知该怎样活下去。
我把自己关在深宫里,靠着我的音乐拯救自己。我一遍一遍地弹着“漱玉”,让白拓和殷小蛮的爱情在我指尖舞蹈。我羡慕他们和我的父母。他们的生命那样短暂,但拥有的爱情却执着炽热,生死不渝。而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深情,却是投向一片茫茫的虚无。
直到我回宫后的第三个月,祖父的第二次中风才让我蓦然惊醒。我一味沉溺在自己的痛苦里,没有看到疼爱我的祖父母已几乎为了我心力交瘁。我为自己的残忍和自私而痛悔。为了不再让关爱我的家人担心,我强迫自己打起精,在这我熟悉又陌生的宫廷里,开始新的生活。
我陪伴卧床失语的祖父,为他念书读报,拨弦弹琴。
我安慰操劳的祖母,尽我所能为她分担重负。
我尽心履行一个公主的职责接见国外的使团和政客,向他们庄重地微笑;参加节日典礼,向民众优雅地挥手致意;和医院的病人亲切地握手;探望贫民窟的居民,倾听他们的诉求;为孤儿院的儿童筹款;为养老院里孤独的老人念书。看到他们脸上的欢喜和满足时,我的心也有了些许的踏实。
此外,我还得到了祖母和议会的特别批准,进入公立大学攻读我所喜爱的作曲专业。
各种活动和功课的忙碌再加上在大学里新结识的朋友,会有时让我忘了撕心裂肺的伤。但夜静时,那些旧日的回忆会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来,让我无法安睡。
横在我和他之间的八千公里的海洋和陆地仍隔不断我对他的思念。
我只能披衣起床,在这座有五百多个房间和迷宫一般走廊的宫廷里漫步。白日里,这里是一部运作井然的博物馆,此刻却空寂得像一座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