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观音像。
我后来知道靖平是无论者,但当时他跪在观音像前,面目上的虔诚与专注,让我不由得也在他身边跪下来,向他心里的祈祷。我从小就被告戒,不能信奉天主教以外的明。但是我那样喜欢靖平,跪在他身边向同一个明祈祷许愿,让我小小的心充满了快乐。当时我请求观音给他一世的快乐,而现在,跪在圣母玛丽亚的像前,我仍然祈求相同的愿望 – 让靖平一世都平安,幸福,快乐。
走出小教堂,太阳已经落山。小巷两旁的石屋里,华灯渐上。烹煮食物的香气在巷中袅袅地散开,家家户户已开始准备晚餐。
从一扇敞开的二楼窗户里,我看到一对年幼的双生子正坐在餐桌前嬉戏玩耍,他们的母亲正在炉台前忙碌,而父亲在将两个孩子的围兜系好后,走到妻子身边,帮她将煮好的面条捞起来放在滤碗里,再回头看一眼孩子,然后与妻子相视一笑。
我远远站在巷边看着,眼泪涌了出来,滴到手指上。
我多么希望我能和我的父母住在那屋子里,他们做饭,我在一旁帮忙。爸爸偷偷吻妈妈的时候,我会装作没看见,等吃饭的时候再笑他们,然后再赖着不洗碗。我渴望这样的生活,即使平凡,即使贫穷。
或者把那做饭的主妇换成我,系着围裙在锅前忙得团团转。而靖平正在桌前给我们的三个孩子系围兜,擦鼻涕。趁孩子们安静的片刻,他会到我身边亲亲我的头发,一旦孩子抢东西哭起来,他又手忙脚乱地跑回去。这样的图景,我愿意用一切去换。
我不恨他,从来都不,哪怕我对他的爱情已经无望。他一直关爱我如至亲,是我自己执意要活在一厢情愿的爱情里面,苦了他,也害了自己。要我从此不爱他,已是不可能。但我却不该再打搅他,让他享受他自己的幸福。我该放了他,也放了自己。我该勇敢乐观地生活,哪怕这一生都带着只有我一个人的爱情。这是为了他,为了我的父母,也为了我自己。
小巷深处有笃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白发的老奶奶两手提着装满青菜西红柿和鲜鱼的菜篮向我走来,脚步平缓安然。她走到我跟前,看着我的脸,惊异地说“你怎么啦,孩子怎么哭成这样”
我一面伸手抹泪,一面说“我没事,只是很想我爸爸妈妈。”
“他们跟你分开了吗”老奶奶问我。
我点点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要见他们很难。”
她同情地咂咂嘴“乖孩子你别难过。不管再怎么难,你们总会见面。”她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弯下腰去,从篮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我跟前“来,高兴点儿。你长得这么好看的小脸就该是用来笑的。”
我低头一看,她递到我面前的是一个金黄滚圆的柿子。我接过来,泪流得更厉害,但却抬起头,努力地朝她微笑。
她叹了一口气,提起篮子,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我说“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该多笑笑,伤心总会过去的。”
我说不出话来,只把柿子捧在胸口,朝她用力点头。她留给我一个慈和的笑容,然后消失在暮色里。
我擦干眼泪,捧着那颗柿子,继续往bengn大叔的肉铺走。来接我的侍卫和武官过一会儿就该到了,我已经把他们吓得够呛,不能让他们再干等我着急。这时天黑了下来,街上依旧没有行人。
我转上裁缝街时,迎面走来两个男子。我并没留意,就匆匆和他们擦肩而过。
然后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住了,又朝我这边折回来,等我反应过来时,方才与我照面的两人已站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