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忘记了,他有足够的阅历和定力去克制一份无妄的缘。但她却没有。
她懵懂的世界在他的点化之下,逐渐染上色彩,而他是最亮的那一抹云霞。她每坐在他门前发呆,只等他出门看他一眼。真的看到了,却哪能一眼就满足。他走,她的魂魄也跟着走。别
与她说话,她不言不语,竟似痴了。看不到师父的时候,就回忆他们相处的时光,以前不明白的地方,全都有了答案。她吃着饭,也会忽然傻笑。
异常的举止很快引起议论,议论传到他的耳中。他不再犹豫。
“连送”他严肃地唤她。
正望着师父发呆的连送惊一跳,左右看看,完全想不起什么时候跟着师父走到筑忘崖。
“别再跟着我。”他说。
她听不明白,怔怔地看着他。
他走到她跟前,抬手捂了她的眼,轻叹道“也别再这么看着我。”
她感受着他微凉的掌心,也感受到他对她的一丝不舍,她决定问个明白“师父,你送了送儿相思红豆,还说过要和送儿欢好,师父还记得吗”
“记得。”他望着远山轻岚,思绪飘远。
“师父可愿兑现”
说了如此大胆的话,她紧张激动,嘴角抑制不住翘起,却不知道,他永远不可能给她答案。
他松了手,对着她晶莹的双眼说“师父找到了解药。”
她大喜,悬着的一颗心放下,说“太好了,谢谢师父”
“谢什么,这毒是你为我挡的。”他常带微笑的面容,此刻连勾一勾嘴角都费力,“有一点师父不想瞒你。这解药吃下去,你会失去武功,也会忘记所有缘,不再为
所困。是师父引你堕落,现在,我还给你从前单纯清净的
子,可好”
“失去武功不要紧,可师父后半句是什么意思”连送琢磨他的话,不确定道,“师父是说,这解药如同王母娘娘的朱钗,会剜根”
他苦笑,点。
连送转喜为惊“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我不吃。我宁愿死,也不要忘记师父。”
“生死攸关之事,岂能儿戏”他呵斥。
“我不是儿戏。”她满眼的委屈,“在活命和师父之间,我只选择师父。”
早在她飞身为他挡住毒镖的时候,她就选择了。
“师父,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他们告诉我,生在世不在于活的长久,只在于活的有所寄托。我不知道用几辈子的福气才换到今生能遇到师父。我很满足。我宁愿带着对师父的想念去死,也不愿漠漠然活着”
她站在他面前,身子发抖,执迷不悟,无怨无悔。
他只能强忍着心痛,讥她一句“小丫,你懂什么”然后趁她不备,点了她的
道,把解药放
她
中
她吞服。
你懂不懂,这世上,有比你自己更在乎你的生死。
小丫,你要懂的事
还有很多,那么多大好年华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师父,不要”
“我不要忘记你”
“求你”
“你忘记不要紧,师父记得就好。”
他哄着她,在她背后运功,催化药力。
她的脑越发昏沉,如溺水的
般,抓着师父的衣袖不肯松手。
一切无可挽回。
“师父,如果我真的忘记你了,求师父再费些心思提醒我。”她如同代遗言,
齿不清地恳求,“我一定会想起来。我一定会重新喜欢上师父。到时,我们离开傲岸山,离开武林,一起去江边打渔,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泫然欲泣,猛地抱紧她“好,师父答应你。”
她挂着一个哀伤的笑容静静睡去。
他抱着她,寂静罩满山谷,落残阳。
欢好无常,灿若烟花
这筑忘崖竟好像专为他而设。
他为她筑一忘字,从此,一飞升,一
永堕凡尘。
只不过,天永隔是话,他们终究是凡夫俗子,每
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穿行
错,相见不识。
她依旧活的潇洒,热闹,欢欢喜喜地与他擦身而过。
而他继续做着玄宗门尊贵的上师。只是偶然间挽发的手会停住那昔言笑晏晏的镜前,如今只剩他一
。再度凝望镜中,只见一朵桃花在额间含苞待放。
这留芳真是个雅物,即便走火魔,也是艳丽之相。
为了不至堕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于
夜离开。等到她十八岁,他再回来,他会亲自为她选一个好夫婿,亲手为她披上嫁衣,送她远走高飞。
作者有话要说月儿姑娘,因为作者看到姑娘的留言太激动了,在回复中拉
拉剧透了一堆,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确认了。只好删掉那个留言。请跟我说这个作者真的很二啊。
抱歉
得而复失一
当她再次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时,他清楚听到心中魔障苏醒的声音。而当她站在他门前窥望时,魔障已在他背后升起,笼罩她背影。
往事说尽。
命运一个松懈,让他们再度相逢,这次就算老天反悔,他也不再相让。
“师父,你说要等我十八岁再回来,为什么后来又提前回来了”
“你师尊飞鸽传书给我,他早已察觉魔教蠢蠢欲动,命我回来探查玄宗门内的细。”
“你在后山遇到了他们”
“是,也遇到了你。”
黑暗之中,说话声停歇,寂静片刻,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音。
如水的月光照了窗前满地,却照不到床边相拥的二身上。
门外不时有急匆匆的弟子走过,鸿慕师尊的尸体还没有找到,玄宗门此刻自危,风雨飘摇。然而,在这纷
的时刻,他们仍是顾忌彼此身份,只在
夜相聚,连灯都不敢点一盏。
连送卧床三,如今仍然
晕昏沉。催英那一掌并不轻,如果不是师父用内力及时为她续命,她早就归西。额上缠了块布,师父不准她取下来,弄得她像个产后虚弱的小
。
她当然知道师父是关心她,她抱着师父的腰,埋在师父的衣襟里静静享受相聚的欢愉。她失忆之时仿佛眼耳
鼻五感六觉都是死的,即使每天闻着师父的香味也从不动容,现下恢复记忆了,这味道无论如何都闻不够。她庆幸催英打了她一掌,她不要再像块木
似的活着,就算长命百岁也索然。
“师父,万一我永远都想不起来怎么办要是没有莫凌烟和殷思庭在前,我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是喜欢师父的,怎么办”
连送想想就后怕。
“师父也这样担心过,你顽固的跟石一样。”他捏捏她的耳垂,“我曾打算,若是你再这么顽固下去,就带你走,把你关在一个荒山野岭的屋子里,一辈子只对着我一个
,还怕你不就范。”
连送退出他怀抱目光复杂地望着他,她知道师父又恼她又珍惜她,心中甜蜜夹杂着苦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开始就告诉我真相,要那样那样捉弄我。”想起来那些亲密,还有“缠绵”,连送耳根发烫。
“捉弄师父不过是抱抱你聊表相思。太出格的,可一点没敢让你领教。”今朗笑起来一副谦谦君子的摸样。
一幅幅被师父拥抱的画面跃脑中,连送脖子都发烫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