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下来,柏啸青又让洪伯去了一趟卸甲村,把阿留接过来,尊她为娘,打算奉养她终老。更多小说 ltxsba.me
阿留是个素豁达、历尽世事的
,见柏啸青安然无恙,惊喜
加,也不再问他的过去,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阮娃的骨殖,被柏啸青埋在了房屋後院。没有立碑,只是在他坟前种满了各色花卉,有空就去浇浇水,和他说说话。
春末夏初,满园鲜花盛开,放眼望去,俨然一个小小後花园。
这天清晨,柏啸青、洪伯和阿留围坐在饭桌前,一起吃早饭。
柏啸青和洪伯都换了双新布鞋。洪伯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偷看对面的阿留,老脸上有点泛红。
一顿饭吃到後面,洪伯终於鼓起勇气开“难为夫
费心,替老
做了这双鞋子”
“哎,谢什麽谢。”阿留拿著筷子,快舌便,“这些时候,
子闲得发慌,顺手做点针线活罢了。还有还有,别总
前
後地叫我夫
,我阿留一辈子穷惯了,听著怪别扭的。”
洪伯被她这一串话抢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脸越发红了。
柏啸青微笑著放下碗筷,站起身,清咳一声“今儿天气不错,我打算出门去集镇上走走。”
洪伯连忙起身开“那麽,老
陪您一起”
“不用、不用。”柏啸青挥挥手,径直朝门外走过去,“我就想自己散散心。”
洪伯有些尴尬地坐回原地。
倒是阿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出了院门,柏啸青沿著由碎卵石铺成的小道,缓步行走,打算去集镇上转几圈,等到晚饭再回来。
他怀里还揣著一吊钱。在这新龙镇上,二十个钱,就足够在小饭馆里酒足饭饱一顿。
剩下的钱,他会在集镇上,拿来买一些钗饰,回去後偷偷给洪伯,让他找机会送给阿留。
不知道为什麽,他这样想著的时候,就有些怅然失落的感觉。
经过邻家农户小院的时候,柏啸青看到他们家门挂著一条长长的白幡,门前洗衣服的农
,鬓角
著朵小白花,心里不由一惊。
邻家一共五,一对夫妻,一个老
,两个小孩,他熟得不能再熟。
但转念想来,那老身体健旺,每天还在浇园锄田。再加上,院中未曾停棺,也未见有
办丧事,农
安安静静地洗衣,脸上不见半点悲容。
想必,应该不是他们家有过世,而是未出五服的亲眷长辈死了,所以戴个孝。
柏啸青想到这里,也就安了心。他别过眼,背了双手,接著沿小道慢慢行走。
经过小半个时辰,到了集镇上,只见处处仍如昨般,热闹鼎沸。
茶肆酒楼,卖首饰的金银铺,卖点心小食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
只是每座茶肆酒楼、每个铺面摊位前方,都挂著一道长长白幡。
每个行,
的鬓边都
朵小小白花,男的胳膊上都箍著道白布。
柏啸青的心,顿时砰砰跳个不停,巨大的恐惧感,慢慢从心底浮现。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不远处,卖糊辣汤的小张面前,声音都在打颤“这、这街上,到底是什麽回事”
“哦,您大概才出门,所以不知道。今儿早上传来的消息,当今圣上驾崩了。”小张戴个孝箍,擦著板凳,热地回答,“新龙镇东南
,有官府的
正在那儿,送白幡白花和孝箍呢,您也去领吧。过了今天,就得自己家拿钱做了。”
柏啸青点点,转过身,失魂落魄地朝茶楼的方向走去。
他只觉得胸处又疼又闷,两眼金星直冒,双耳嗡嗡作响,急切地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安静安静。
当今圣上驾崩不、不可能。
元渭还未满二十六岁,年纪那麽轻,又身强体健
他双腿虚浮地一步步走上茶楼,茶楼小二见他脸色不好,连忙扶他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为他泡了一壶酽茶。
他给了小二两个钱,道声谢,用手肘撑住桌子,往窗外望去。
只见一道道白幡,在整个城镇中飘扬。仿若记忆中,皇宫大殿那场宴会里,异国舞娘们舞动柔白的手臂。
那场刺杀,没能夺去元渭的命。
而这道道白幡,却召示著年轻的帝王,如星殒落。
柏啸青用双手捂住眼睛,开始小声地抽泣。
他再次,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
用自己所有一切守护、成全著的,那个孩子。
“啊,肚子好饿。”
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柏啸青悚然抬。
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元渭微笑的脸。
“小二,来壶好茶,再多上几盘你们的好点心。”元渭揭开面前的茶壶盖,看到里面的浓酽茶汁,闻到苦腥气,皱了皱眉,一撩衣摆,在柏啸青对面坐下,“潜芝,你平常就喝这个吗”
柏啸青擦了擦眼角还在溢出的泪,如同身坠梦境,不知道该说什麽好,朝元渭点点。
“其实,朕我一直跟在你後面。”元渭伸出手,垂下眼帘,握住他的衣角,在指间摩挲著,低声道,“本来想多过一阵子,再和你相见但是,看到你的样子,就实在忍不住了”
话刚说到这里,只见茶楼处上来两个
,行商打扮。
新龙镇附近有一个玉矿,这两是镇上的玉石商,靠收购和倒卖玉石为生。
这镇不大,来来回回的,几乎每个都互相认识。
两个玉石商见过些世面,瞧元渭面生、举止不同於当地,心里就知道他是从外地来的,又看他容颜俊美,气度不凡,有心攀
,便走到柏啸青面前,抱了抱拳“亦凡兄,这位是”
“哦,在下名叫洪维,是从京城来找家兄的。”元渭起身抱拳抢先回答。
“你们二位,长得倒不是很像。”玉石商其中之一笑道。
“是,我长得像我娘。”元渭避重就轻。
“这位兄台既是从京城而来,想必知道圣上驾崩这件大事。”两个玉石商索
搬了板凳,在柏啸青和元渭身旁坐下,“当今圣上年岁尚轻,不知是因何故忽然崩殂”
“这个嘛,我舅舅家有在宫里做事,所以比之常
,倒略知其详。”
元渭这话一说出,只见茶馆里闲坐的
群立即搬了板凳,呼啦啦上前围著元渭坐下,热
寒喧,问长问短。
茶楼本来就是消磨时间,闲磕牙的地方,如今一群闲听说这等天大消息,怎能不凑个热闹
“想必,大家都知道柏啸青吧。”元渭端著小二新上的龙井茶,给自己倒了一盏,语调不急不缓。
柏啸青听他提起自己的名字,心蓦然一跳。
“知道”群中立即有
回答,“那个弑了帝後的叛国贼,今年早春猝死在宫中了嘛”
“那麽,想必大家也知道在宫中,关於柏啸青和圣上的一些传闻吧。”元渭笑笑,吹了吹茶水,小嘬一。
柏啸青感觉到手心处,渐渐泌出层冷汗,低喝了一
茶。
元渭究竟想什麽
“知道知道”又有兴奋地雀跃大喊,“据说那贼子生有悍骨,是九
蛟转世,应劫祸
天下,杀之必遭天遣,所以圣上将他烙了龙形封印,囚在宫中,住所处周围都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