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不会又死了
仿若未经思索般,她伸出手指去探他的气息,又执起他的手探他的脉搏,可是摸来摸去,就是觉不到脉搏的跳动,只有一股深入掌心的微凉。
她越发慌张,瞧瞧他,无反应,又摸上他的颈喉。
好像是这里,好像是那里,没有,都没有
她的心愈是慌乱手就愈是乱摸,终于一手掀开被子,索性伸手探下他的胸膛。
左探探,右探探,什么都探不到,唯有条条梗手的肋骨。
她往后退开两步,眼睁睁地看着他毫无动静的身体,微微颤抖的手掩上嘴巴。
怎么会这样这里不是医院吗怎么会死了难道,是病情突然出了变化没人知道
医院也经常医死人,也经常误诊,一定是了,人都变成这样,还能活吗
她眼茫然,呆若木鸡。
他终于死了,而她,终于难辞其咎。
在他病重的时候,她挖苦他,折磨他。
她留给他最后的话,是叫他收起他的虚伪。
她近乎疯狂般大喊出声,“救命啊死人了死人了救命啊”
她冲出门口,在走廊上失控地叫喊。
周围的护士医生被吓得随即涌进病房,有的拿起对讲机急急说话。
一阵哄动过后,大部分涌入病房的人已逐一走出,有人出来时诧异地看她,有人安慰她要冷静。
她却心想,必定是太迟了,没救了,所以这么快就全出来了。
她失控的哭起来,喃喃自语,来来去去那几句,全没注意周围盯著她的怪目光。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
一对温实的手握著她肩膀。
“顾太太高小姐,你先冷静,放松点,顾先生没事,他只是睡著了,你不要太紧张,我们会看着他的,放松点”
高胜寒这才慢慢抬头,见面前就是那日跟她说话的医生,一颗心顿时放宽了。
那日,就是这个医生对她说,顾文怀已活过来。
“他真的没事那刚才为什么没反应的我摸不到脉搏为什么那么冷”
医生拍拍她的肩,温声道,“我跟你说过了,顾先生的情况相当严重,已引致多器官功能衰竭,身体十分虚弱,我们给了他较重的药,他睡得较沉。”医生耐心的说,朝高胜寒笑笑,“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他,现在他醒了。”
高胜寒忽然觉得自己很丢脸,明明只是想在他睡著时看一两眼,谁知把他弄醒了不但,还搞出一个这么尴尬的场面。本来要面对那人已经够难为情,现在发生这种荒唐的事简直叫她无地自容。
“他还会死吗”这问题显然别扭滑稽,但她脑袋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件事。
医生不禁轻笑一声,“我们会留他观察几天,如果不再出现发烧或感染症状,他会好的。顾先生的资本是年轻,恢复能力佳,当然,身体必须好好休养,胰脏亦必须多加注意,”医生顿了顿,意味深长道,“顾太太,你们夫妇的私事我不该过问,但作为一个医者,病人的身心健康都是我的责任。对于顾先生身上的伤以及他的身体状况,你了解多少”
高胜寒无语低头,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问题。也许当日她匆忙离开,除了因为困倦慌乱,只怕更是因为潜意识的恐惧。她不敢面对,因为她一无所知,无可奉告。
正不知所措之际,顾文怀的病房走出一位女医生,朝她一笑。
“顾太太,顾先生想见见你,你进去吧。”
说罢,女医生便拉著老医生走开几步,在老医生耳边喁喁细语。
高胜寒见老医生眉毛一扬,若有所思地往这边瞟了一眼,然后两人一路密密低语,慢慢走远。
忽然间,走廊上只剩她一人呆立。
这几天绷得太紧,刚才又发疯又出丑,现在的她反倒完全坦然了,亦不觉得面对顾文怀是如何难堪的事。她抹抹眼泪,爽快推门而进。
那人依然平卧床上,姿势与刚才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缓缓扭过头来,向她努力牵起一笑,缓慢的眨眨眼。
“胜,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出事后她第一次听见他说话,显然毫无底气。这么辛苦挤出话来,竟是要答谢她救命之恩。如果是以往,下一句回应他的必然是那些收起你的虚伪的话,可是此时此地,她只感到一份莫名的动容,加倍的惭愧。
顾文怀刚才被那番骚动吵醒,依稀听见有人在高呼救命,后来从吕曼玲口中得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