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这么热闹”伴随一道轻松愉悦的天籁之音,玠梧身着宝蓝色锦衣,绝胜风流,翩翩而至。
“公子,你来得真好,这东西到底叫什么”我指着桌上致玉盘中所剩无几的杨梅。
青鸳闻言立刻抬眼盯着他。
若非怒视敌视,青鸳鲜少拿正眼瞧玠梧,玠梧被她这么一看,龙颜大悦,接道“杨梅啊,怎么了”
“听见没”我一时被胜利冲昏,忘记玠梧是她的宿敌,她无论什么都喜欢跟他对着
,拉玠梧作我同盟军,无疑是火上浇油,还趁胜冲她挑眉得意,更是雪上加霜再加冰雹。
青鸳恼羞成怒,挥手把整盆杨梅打翻在地,咬牙切齿“这就是樱桃”
“你不可理喻,我不跟你争。”我也来了气,别过去去。
没想到玠梧竟然说了句令我大跌眼睛的话。
“鸳儿说它是樱桃它就是樱桃,乖,莫气了。”
莫名其妙的两玠梧跟青鸳那帮皇亲国戚真是一丘之貉。我正欲愤然离去,却被青鸳吓了一跳。
她听闻玠梧之言,浑身巨颤,色变化,伫在原地,泪水突然就倾涌而出。她自己不曾察觉,只待泪水流了一会儿,只待我与玠梧都怔怔盯着她,她才回过来,胡往脸上抹了两把,扭
,镇定着步子走进内室,紧掩门扉。
我喉一紧,尝到腥甜。
我天生天养,无父无母,自然不懂间亲
之重,但我能从她的言谈中,感觉到这对她的重要
。
我想,上个跟她说这样纵容宠溺话语的,已经惨死于玠梧手中了罢。
以往我总是很欣羡玠梧对她的温柔和宠溺,而这是我第一次明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玠梧的宠于她而言,到底是多么残忍的事。
玠梧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下去,然而与往不同地是,这一次,我从里面读到了
沉与狠绝。
风雨之前的
云笼罩。
“不要。”先于思考,我移到他身边,牵着他袖角摇。
玠梧眸中霾翻滚,苍白的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你走吧”我使劲扯了扯他袖角,焦急道,“再给她点儿时间。”
他竭尽全力压抑着森郁戾气,缓缓阖目,吸了
气,转身离去。
房间里,青鸳侧身对着墙壁,纤弱的身影在阳光也洒不进来的昏暗闭室里那样凄凉无依。
我坐到床,她没有动静。我知道她还醒着,清了清嗓子,缓缓唱起一首雍雅庄和的曲子。这是她和夭舍以前时常对和的曲子,南桑国祭祀时的颂赞,大意是“天命青鸟,降而生桑”,歌颂南桑国祖先功德之外,向鸟毕方酬谢过往丰年并祈祷来年多收多福。
我反复唱着这首曲子,直到她幽幽开打断。
“夭舍尊会保佑我们的。”
我胸一闷,背着青鸳,抑制不住嘴角尖锐的冷讽。
青鸳,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曾用你的命来换天下苍生
晚上兀屠突然到访,依旧言简意赅,冷酷无比“走。”
他拽着我风驰电掣,落于炤宋边境的村庄,尚未按落云,已耳闻阵阵声嘶力竭的哀唤。
夜色漆黑,底下火炬光芒闪烁,兵荒马,惨声一片。我尚不及细看发生何事,已被兀屠推了个趔趄,摔落地上,正正恰恰落到一群
身边。
一群穿着盔甲士兵打扮的男统统脱了裤子,围着当央两个赤
的
子,极尽发指之事。
我趴在地上,从一群腿中间看过去,两名子
挨
反叠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年龄,另一个不过青鸳那般年纪,面上皆是污泥,小的那个哭得声嘶力竭,在男
的冲撞中如狂涛骇
里无助的一叶木舟,直冲着身旁
喊娘亲,而
双眼翻白,有出气无
气,即将毙命。
纵使我这个见识过无数禽兽场景的小仙,亦忍不住阵阵犯呕。
突然之间,我的腿腕被一个男捏住,盔甲下看不清面容,只听他扭
笑喝“这里还有个水
水
的娃儿”
“啊啊啊啊啊”
我再克制不住,拼尽全力一声尖叫中,无数血罡剑气若漫天细雨迸而出,片片利刃穿过凡
。
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似乎要冲洗掉间所有罪恶与血腥。
然而,血与水,却渐渐汇聚成河,把我层层包围,湮灭。
妖冶的红,如彼岸花般艳丽夺目,载着灵魂,送往天堂,抑或地狱。
弥漫于鼻息中的血气,汹涌澎湃灌我每寸肌肤,抚平心脏的翻涌与撕裂,抚平四肢的痉挛与僵麻,我迷迷糊糊,如痴似狂。
沉重脚步声伴随铠甲铮铮传来,漆黑坚硬带着锋利边刃的腿甲出现在我雾茫茫的视野中。
兀屠带着讥讽的冷笑仿佛自天边传来
“不都是杀戮么愚蠢而自以为是的。”
我在东院躲了一整天,抱腿缩坐在参天大树上,让繁盛的树叶遮掩住自己,不想被任何发现,也不想见任何
,尤其是青鸳。
连我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血腥气,遑论她。
最先找到我或者说最先来找我的是玠梧。
“槿儿。”他仰着,阳光洒在他漆黑细发上,晕染一片光辉。
原本呆愣的我听到那声呼唤,眼前骤然弥漫水雾,我嗡声嗡气,带着哭腔泣道
“我真的不喜欢杀。”
玠梧看着我,在阳光下,一身黑衣的魔尊却如青天白云般不染尘埃。
“孤不勉强你。”他语调平和,如话家常,“可你体内的剑气,孤终有一天会拿回来。”
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许久,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他翩然纵飞,黑袍飘舞,落在我身侧,支腿坐下“天下欲置孤于死地者,不计其数,剑气孤志在必得。然,若有一,孤收回剑气,并不想见你元散尽,打回原形。”
他顿了顿,继道“孤要活下去,就必须以鲜血换你要活下去,亦是如此。”
我把埋在腿间,不肯看他。
他却低笑起来,问“孤是不是很自私”
我无法评价,闷声不响。
“孤有一同胞兄弟。”他突然道,“远古时代,祖开天辟地,左眼化金龙,右眼化赤龙。”
赤龙天底下唯一一通体赤红的龙,是
“呵,虽为同胞,他与孤截然相反。他天持重,主
阳
回之序,公正无私,他视天下为重,可在孤眼中,不尽如是。”
我侧首专注地聆听。
“天地无,以万物为刍狗。”
“什么意思”我哑着嗓子啼问。
我曾从夭舍中认识我的主
,似乎他肩负着挽救天下的重任,是所有
的希望和信仰;我也曾从鬼车
中认识我的主
,他冷眼旁观,铸就大错。
那玠梧中的他,又是什么样子
玠梧低笑,风轻云淡“天下为重,不就万物为轻了么”
我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玠梧没有地给我解释,话锋一转,渊波郁沉“孤只要她一个,什么都不能阻碍孤。”
这句话我听明白了。
玠梧要跟青鸳在一起,其他什么都顾不得。
“槿儿,你想怎样活着”他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