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手指拂去我脸上一片狼藉的泪痕。我用力扭过脸,不想再看他第二眼。“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蹲,双手死死握着我的一只手,放在唇边。
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短促而压抑。解释,痛苦,悔恨,自责,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孩子已被医生宣告――死亡。
后来的三天,我躺在病床上一句话都没说过,景漠宇抓着我的手说了很多的话,比结婚这几个月加在一起说的都多。
桌上放着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和他折断了的笔。
他紧扣着我的手,告诉我许多事。他说,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护着许小诺,他甚至比爸爸更想除掉她,但许小诺手中有份重要的文件,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想为一个快要死的女人脏了手。
他说,爸爸一直说他心太软,难成大事。但他真的不想再走爸爸的老路,想要染黑,很容易,想要洗白,太难了这些年,上面的人一批一批换,他们要一批一批的笼络,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为他们派系之争的祭奠品,或者他们想要急速上位的垫脚石。
他说,许小诺送来百合花的那天,爸爸愤怒,他更是怒不可遏,爸爸让他证明他对许小诺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让他亲手除了许小诺,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他说,他第一次杀人,杀一个柔弱得不堪一击又对他没有丝毫防备的女人,比他想象的要难柔软的身体被他浸在水里,她的反抗越来越无力,他脑子想的全都是我,是我们的孩子。要不是我突然进门,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后续的事情他全部安排好了,我再也不会看见许小诺,听见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他也不会给她收尸
时间只差了几分钟,或者几十秒。
他说,许小诺不会把时间算的如此精准,是天意,天理昭彰,因果循环,他终究是为他犯下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眼前还是晃动着挥之不去的场景,婚礼上的拥抱,十字架链子晃动在白皙的勃颈上,构图唯美的一张张照片,还有景漠宇嘴唇细碎的伤口,最后,是套房里水波荡漾的一幕。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让我看到之后,他才极力解释为什么他不能让这一次从未发生
他不敢轻举妄动,不想为一个快要死的女人脏了手为什么这些解释听来牵强得都像借口
或许,这真的都是他为心底深处的“不舍”寻找的借口自欺,欺人
后来,爸爸也来帮他劝我,他说的确是他让景漠宇亲自动手,那天景漠宇动手之前也跟他打过招呼,劝我千万别因为误解,伤了彼此的感情。
我摇头,“爸,让他走吧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早晚会查清当年发生的事,你不如现在告诉他,他可能还能原谅你。”
“他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他的”
“是许小诺告诉他的。”
“这个女人”
“不重要了。”我说“我现在觉得她真可怜,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他爱的男人,爱到疯狂”
爸爸劝我再好好想清楚,如果他说,我和景漠宇可能彻底完了。
我拿起桌上放了三天的离婚协议书,上面的财产分割是根据我的要求拟定的,景天所有的家产分成两半,包括景天的股权,这是他应得的。
“把这个交给他,”我把离婚协议书交到爸爸手中。“帮我转告他,他不签也可以,我已经委托了律师,十天之后会起诉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