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容笑貌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他仿佛可以瞧见一名少年撑腮咬着笔杆苦苦思索模样,这千里距离,竟如咫尺一般,没有丝毫隔阂。
他铺开纸,提笔蘸墨,略想想,开始落笔。
敬呈殿下安好,
初春三月,此地夜间尚凉,想必京师更甚,请保重身体,勿忘添衣。
前两个月收到朝廷邸报,闻知殿下被立为太子,臣不胜欣喜,谨为殿下贺。
刚写这么句话,赵肃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一年里自己往来公函,说话习惯打官腔,再看看朱翊钧来信,未免就显得有点不近。
微微失笑,他也学着用大白话写。
李、张二位大,学问是极好,且不似我这般随便,你跟着他们久,也能发现其中乐趣。一本书,每个
读,都有每个
感受,资治通鉴亦然,司马光编撰此书时曾说过此乃供帝王修身借鉴之用,纵是多研读几遍又何妨。
赵肃写写停停,有时候想好一会儿才下笔,却极认真,丝毫没有因为写信对象年仅十二而怠慢。
在他心目中,朱翊钧早就不仅仅是太子殿下,一国储君,还是一同朝夕相处将近七八年,从一开始在集市上碰见他,那个
包子一般小娃娃,到如今连毛笔字也写得端端正正半大少年,这笔迹里甚至还隐隐能瞧见自己影子,因为在他小时候,正是自己手把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
这个世界上,终有一个受他影响,传承他思维模式,因为他而改变原来历史轨迹,这种香火之
,甚至要超越骨
亲
,所以在明朝官场上,父子之间也许会因为政见不同而分道扬镳,师生却很少有互相背弃,即便是有,那也要受到旁
唾弃。赵肃原本还不大能理解这种
感,但是现在,当他看到朱翊钧来信时,却慢慢地明白。
他写自己来到莱州之后光景,写自己一介外来户,如何在这里落脚,如何与官场众,商贾大户周旋,又如何整顿吏治,鼓励经商,就如从前给朱翊钧讲故事一般
吻,娓娓道来,甚至连一些商场上
私,官场里别
想要陷害他下作手段,也略提一二。
赵肃写这些,不仅仅是在给朱翊钧回信,更是要让他看到在皇宫里看不到东西。紫禁城固然是在帝国顶端,可也像一个牢笼,困住一个眼界和胸襟。
明朝皇帝不兴游幸各地,因为在大臣们看来,这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之举,不是明君所为,所以一个喜欢到处跑正德皇帝,就成昏君典范。
这个出发点固然是好,但是他们恰恰忽略一点,如果一个皇帝只能整天坐在金銮殿里,看着各地送上来奏报,看着别想给他看东西,看不到别
不想给他看,他就只能是一个坐井观天皇帝。这样皇帝,纵然有雄才伟略,将来格局也有限。
如果底下臣子明倒也就罢,但像张居正这样天纵才,数百年也才出一个,又譬如唐太宗,他本身能
,可也没盖过手底下那些名臣光芒,便是因为他见多识广,心胸开阔,一个容字,容下世间万物,这才有贞观之治。一个皇帝,也许不需要多么
明,却绝对需要开阔眼界和胸襟,这正是赵肃想教给朱翊钧。
朱翊钧如今还是太子,一言一行都要受到满朝文武关注,连皇帝都不能轻易出京,他更是不能,所以言语之间,对赵肃很是羡慕,心向往之,恨不能至。
既然你没法亲自来,那便由我来当你眼睛吧。
赵肃微微一笑,色温柔。
正想提笔再写些趣闻琐事,好让他在宫里不至于那么枯燥,忽然屋子一阵猛烈摇晃,赵肃脸色大变,按住桌子起身,还来不及动作,便见贺子重身影自门外闪进来,二话不说将他抓出去。
不多时,衙门里其他属官和幕僚统统跑出来,个个面青唇白,色惊惶。
“大,到底发生什么事”
“大,莫不是哪里发生地动,快上报朝廷吧”
“慌什么”赵肃一声冷斥,他官袍端整,并没怎么失态,脸上冷静自持,众看着他,渐渐安静下来。
赵肃略理一下思路,对贺子重道“子重,劳烦你回一趟我家,去看看拙荆是否无恙。”
贺子重嗯一声,也不废话,转身便走。
又对师爷幕僚等其他道“速速写信,向巡抚大
报知此事,不过想必他那边也已经知道,不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