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远处聂丹,若有所思道“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和大嫂就是七夕的时候,在万水桥前认识的,后来成婚了,大嫂怀孕,聂大哥被临时征调上沙场打鞑靼人,结果她在京城,难产,儿子也没保住,人也死了,临死前一直叫着聂大哥的名字,半年后他才回的京,媳妇孩子都没了。”
游淼眼睛湿湿的,赵超又在他耳畔说“后来每年七夕,只要能回京师,他都会到这儿来。”
游淼似乎看到多年前,一个女子乘着船慢悠悠地划过桥下去,在聂丹所站之处上岸,他伸出一只手,在岸边等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游淼又想起了在家里的李治烽。
繁灯夺霁华,戏鼓侵明发。
桥下灯光倒影粼粼,也不知道李治烽现在怎么样了,大水退了不曾,如果退了水,应当是和乔珏在树下乘凉喝梅子酒。不,那家伙应当不会闲得纳凉只怕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若是这时有他在旁,应当是静静站着,什么也不说。
若这时候有李治烽陪着,估摸着一转身,人就没了。
再一转身,又在背后出现了,拿着个花灯,一截蜡烛给他,让他下去放河灯。
游淼笑了起来,李治烽总喜欢给他买些怪怪的,把他当小孩般宠着哄着,自己也恰恰好就吃这一套。
“笑什么”赵超诧道。
“没什么。”游淼回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超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游淼都没听进去。
赵超说“晚上来我府上睡罢”
游淼道“不了,我得回去。”
赵超先是一怔,继而点了点头,说“方才说的话,听进去了”
游淼笑笑说“三殿下。”
赵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起,游淼想到聂丹,又想到李治烽,那些年里,或许聂丹常常悔不当初,应多厮守些时候。而这些时日中,李治烽一离开了自己,三年来游淼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重要。
游淼说“我心里嗯,有人了,我回去了。”
游淼转身就走,赵超愕然,喊道“游子谦等等”
游淼没入了桥后的车水马龙之中,周遭的喧闹都仿佛离他远去,他没有听到赵超在背后喊他。
物色旧时同,情味中年别。
七夕夜,流萤布满国子学僻院,六七成考生都出去了,剩张文翰与另一名学生在树下纳凉,见游淼回来,张文翰便起身伺候,过来给他换袍子。
游淼“光武呢”
张文翰“不是送少爷去将军府上了吗没一起回来”
游淼一拍脑袋,自嘲道“这可走晕头了。”
那喝茶的学生笑道“外头有什么玩的”
“红男绿女。”游淼笑道“灯河如昼,花花世界,锦绣京师。”
张文翰打趣道“少爷怎不多玩会儿再回来。”
游淼一哂道“没意思,没人陪,不好玩。”
游淼进了房内,张文翰拿了点钱,出去打发人朝将军府送信,让赶车的程光武回来,游淼洗了个冷水澡,头发湿漉漉的也没擦,见程光武回来了。
程光武揣着袖子,笑道“少爷玩得不尽兴么看来管家不在还是不成。”
游淼笑笑,不说话,突发想,提笔蘸墨,想写封家书。
夜渐沉静下去。
人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