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带嘲弄。
“不妙的人应该是你吧。”裴逸航将嘲弄掷回。“要是小雅在何小姐耳边多嘀咕几句,我看你以后要追她可难了。”
“你错了。”雷枫樵晃了晃手中酒杯,嘴角自嘲一撇。“现在要追她,就已经不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她还没臣服在你这个大众情人的魅力下?”裴逸航扬眉。
雷枫樵不语,仰头饮了一口酒,算是默认。
“真的假的?”裴逸航不敢相信。“你们都已经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了,你至今还没将她拐上你的床?”
雷枫樵瞪他—眼。
“哇哦!”裴逸航吹了声口哨。“看来那女人不简单啊。”
“她是很不简单。”雷枫樵收回瞪视好友的眼光,复杂地停定何湘滟身上。许是温雅说了什么笑话吧,她正笑得开心,皓腕一扬,轻轻拂了拂垂落颊畔的发。他望着那女性化的动作,黑眸闪过一丝饥渴。
裴逸航注意到了,剑眉挑得更高。
“……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好一会儿,雷枫樵才勉强自己收回视线,烦躁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哪里不一样了?”裴逸航好地问。
雷枫樵瞪着空空的酒杯。“我拿她没办法。”
“什么?!”裴逸航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雷枫樵低声说,语气微涩。“她不是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哄骗的。”他顿了顿,嘴角再度撇开自嘲。“反倒是我,常常被她要得晕头转向。”
“你会晕头转向?”裴逸航惊异得瞪大眼。
“经常。”雷枫樵苦笑。“你想想看我是怎么签下这张卖身契的吧。”他无奈自嘲。
猪要在天上飞了!裴逸航不可思议地想。一向在恋爱游戏中稳稳处于上风的雷枫樵,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她该不会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吧?雷。”裴逸航好地问好友,仔细审视他的面部表情。“套句你自己说的话,你这个花花浪子该不会就为了她洗心革面,乖乖套上婚姻的枷锁吧?”
雷枫樵一震。
“……你在胡说什么啊?逸航。”他干笑,表面上仍是一贯闲散佣懒的姿态,握住杯缘的手指却隐隐泛白。“她只是……只是一个比较艰钜的挑战而已。”
他再怎么拿她没办法,也只不过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和心血来攻进她的心房而已。他可没想过要拿誓言与婚姻来做武器,那从来不在他考虑之列。
不论是多么特殊的女人,都不值得他拿单身的自由来做交换。
不值得——他眸光一沉,提起身旁半满的红酒瓶,再为自己斟了一杯。
夜,更深了,雷枫樵的两位前女友与她们带来的男伴似乎都隐隐有了醉意,搬来cd音响放出音乐,踉跄起舞。
“喂!大家都来跳嘛!”他们热情地嚷着:“雷,去请你的新女友跳舞啊!”
“对啊,湘滟,你跟雷跳过舞没?他的舞技可好了,我有一回被他整个人转得透不过气呢。”美女甲吃吃地笑。
“他可是舞林第一把交椅,你如果不跟他跳,我可要自动报名喽。”美女乙开玩笑。
“跳嘛!跳嘛!”
在众人起哄声中,一对男女主角隔着火堆相互对望,情都很复杂。
终于,雷枫樵从门廊木阶上站起身,笔直走向何湘滟。他俯下身,朝她伸出一只大手。
“来吧。再不跳的话,这些家伙能把整座农场给吵翻了。”凝望她的眸璀亮得宛如天际星辰。“我想陈伯一定睡了,你也不想他们吵醒他吧?”
何湘滟仰头望他,明眸流光莹灿。“我不太会跳舞。”她矫声道,啜饮一口红酒,红唇在杯缘留下浅浅的印痕。
雷枫樵望着那抹残红,一股冲动让他劫过她的酒杯,就着残红处将剩余的美酒咽入腹内。
她脸红地看着他充满暗示意味的动作。
他笑了,笑容是坏男孩的淘气,教她心跳一时纷乱。握住她柔荑,他拉起她,霸道地将她整个人搂入怀里。
“那天逗得我六无主的兔女郎告诉我她不会跳舞?你想骗谁啊?小姐。”他俯望她,食指轻轻一点她鼻尖。
“我是真的不会跳嘛。”她垂敛眼睫,心慌得想要克制过于狂乱的心跳。是酒精的后劲发作了吗?还是他性感的气息实在太撩人?她觉得一阵头晕。“那天跳的舞……我可是特别请老师教了我两天才学会的。”
“才两天就跳得那么好了?”他环住她的腰,下颔抵住她头顶。“看来你很有诱惑男人的天分啊!”
“你迷惑女人的本领也很不赖。”她反驳。
他低低一笑。“我迷倒你了吗?”
她不语,螓首默默搁上他的肩,淡淡的男性体味萦绕在她鼻间,她嗅着,呼吸更乱了。
偏偏在此刻,cd音响里还传出两人都熟悉的一首英文歌。
“又是这首歌?都快变成我们的主题曲了。”他半开玩笑。
浪漫的月光下,女歌手以感性又激情的嗓音唱出一个女人挣扎于危险情网的心声——
是指她吗?
何湘滟涩涩地想,眼眸紧闭,实在不愿深思这样的问题。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他忽问,一面领着她随音乐佣懒摇摆。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像你这样的。
她在心里回答。
最令她动心的,正是像他这般温柔体贴、幽默风趣,男性化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赤子之心。
最容易令女人心碎的男人呵!
“……我喜欢有自信的男人,优秀聪明的男人,有责任感的男人,爱上我后再也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的男人,跟我志趣相投,共度一生一世也不会腻的男人。”她沙哑地说道,每说一句,心弦便更拉紧一分。
所以你不合格啊,雷,你不是我的理想对象。
“看来我似乎不符合条件啊。”他听出来了,拥着她的臂膀紧了一紧。
“你只能打三十分。”她扬起容颜,朝他甜甜地笑。
“只有三十分吗?”凝定她的俊眸掠过一丝惆怅,他抚摸她的颊。
他看出来了吗?看出她藏在甜甜笑容下凄楚的动摇——
“三十分不能谈一场美丽的恋爱吗?”他沙哑着嗓音。
“也许可以吧。”她低声应,再度将脸颊埋入他肩颈之间。
可这样的恋爱会很短暂很短暂,短得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
“你想结婚了吗?”他问。
她摇头。
“你一定要承诺吗?”
“每个女人都想要承诺,雷。”她哑声轻笑。
“为什么?”低沉的嗓音里,有着压抑的痛楚。
因为他给不起承诺吗?
她柔柔抚过他僵硬的背脊。“你害怕婚姻吗?雷。”
他不语。
“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吗?因为他当年抛弃了你们母子俩?”
他的背,挺得更直了。“你是保险业务员,不是心理医生。”语气尖锐。
“对不起。”她温婉地道歉,退离他怀里。
他瞪视她,幽深的眸子教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