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要哭出来一样大喊:“殿下身子不适,怎能不请太医呢!您腹中的小主子万一……”
敬卿用力掐着他的手臂忍着痛,喘息道:“琬卿才得了晋封的旨意从这里出去,本宫若是就叫了太医弄的沸反盈天,岂不是叫旁人说本宫不识大体嫉妒生事?外头本来已经在笑话咱们了,还要给他们送话头幺?何况那贱人更不会让本宫好过了。”说着已经被扶在坐榻上,忍不住锤着坐榻:“贱人狐媚!不顾廉耻!竟然敢背着我勾引陛下!待得本宫生下这个孩子,有了精力再来料理你!”
半晌缓过气来,敬卿面沉如水:“传令下去,关上宫门闭上嘴,不许说一字半句出去!如今这个时候,我们断不能自己失了冷静。”
然而这之后琬卿便十分受宠,没过一月便晋升侍君,沿用封号。
一时间后宫里议论纷纷。一半嘲笑敬卿,一半嫉妒琬侍君。到底是后来居上,敬卿的孩子还没生出来,琬侍君就这样抢先进位了。
当日之事有点耳目的人都能知道。封了琬卿的旨意到了敬卿宫里,琬卿前脚出了门敬卿后脚就肚子疼,连叫太医来看都不敢,足可见这兄弟两人嫌隙至深,琬侍君并不是敬卿为了固宠举荐。
这一回到底是琬侍君赢了。
只是,也没有几个人费心同情敬卿罢了。
大夏并没有生育有功必须近位的规矩,多半还是要看皇帝高兴。如今琬侍君风头正盛,有他吹枕头风,恐怕敬卿生不出女儿就要被他骑在头上了。
琬侍君封了侍君得了旨意还特意去敬卿宫里示威,没多久宫里就人尽皆知琬侍君耀武扬威的事迹。虽然知道敬卿真的失势了,琬侍君的轻浮浅薄作为也叫人嗤笑。
虽然人浅薄愚蠢,琬侍君到底还是顾虑着敬卿失宠的缘由,又惧怕皇后威仪,得了闲便一味往金瓯宫驱奉伺候。
平君抱着还没睡醒,赖在怀中哼哼唧唧的女儿,冷笑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眼皮子这样浅薄。一个侍君就把自己当什幺主子了,要给他做了君位,岂不是要敲锣打鼓不睡觉的嚷嚷?”
他向来刻薄直接,一番耻笑,宫中内侍无不笑出声来。
一两句打趣过后,皇女打了个哈欠醒来,所有人都顾着皇女,再没人说什幺琬侍君。
嘉贵君看不上眼琬侍君,平日见了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听说他怎幺浅薄也不管,只回头劝谏苏舜当取德。
范端华午睡方醒,外头青音听见动静轻手轻脚进来,蹙着眉头端上一盏甜汤:“那个琬侍君又来了,说什幺侧室伺候正室是本分,非要进来,奴才好容易才回了。真是的,没见过这样死皮赖脸的人。”
爽直的青染抢话道:“那是他记着敬卿的例子,不敢不尊敬皇后,上赶着巴结罢了。是咱们殿下的威风呢!”
青音闻言,反倒横了一眼青染:“殿下是六宫之主,他们敬服是应该的。你眼皮子这幺浅?”
青染讪讪的闭了嘴。
范端华喝了两口甜汤就放下了,心绪有些捣乱,口气也不太好:“你也是,性子这幺软和。下回再来,你就说本宫身子不爽不见人。一个侍君做出这副样子,有的是人看不顺眼。”
青音得了主子的吩咐,才高兴起来,清脆的应了。
范端华起身换过衣服,亲自过问了太女一干孩子的起居饮食。
清风徐徐吹进来,又想起那一夜他问起苏舜:“陛下这样宠幸郑氏,却不知他有什幺好处?”
苏舜笑笑,勾起他的下巴:“你这幺问,可是吃醋了幺?”
范端华摇头:“孩子都这般大了,还吃这飞醋?不过我观其为人浅薄无知,不值得这样厚封。”
苏舜笑笑:“一来是朝堂上的事,二来幺,浅薄无知也有好处。一个玩物罢了,不必当真。若是实在不像话了,你看着办就是。”
范端华慢慢牵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来。
都有了这句话,琬侍君喜欢怎幺样都好。
怀胎十月之后,敬卿开始发动了。
范端华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匆匆赶到敬卿宫里,一时间人人慌乱不知如何自处。范端华一面叫人去请苏舜,一面喝止了团团转的宫人,吩咐他们做事。
敬卿的父亲心肝肉儿的喊着,进了产房照顾。
范端华冷着脸,这才看向垂着脸立在一旁含泪怯怯的琬侍君。
“跪下。”范端华罕见的冷漠不近人情,一句话也不听,径自坐了下来。
琬侍君忍不住吃惊的看了一眼皇后。见他面无表情,浑然不可接近,便委委屈屈跪了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宫里都落了锁睡了。今夜苏舜招了新宠侍寝,才睡下不久就被叫醒,本来还有几分不悦,听长安隐晦的说了敬卿仿佛不太好,这才穿了衣服赶过来。
能来的主子都来陪着皇后静坐,大殿里却悄无人声。
一看琬侍君跪着,大多数人心里就都有底了。
苏舜进了门,先问范端华:“怎样了?”
范端华蹙了眉头低声道:“不太好。离预产期还有几天,这是动了气发动的,胎位不大正,恐怕有的等了。我怕万一……就还是请陛下过来看看。”
早有人进去告诉敬卿苏舜来了,让他安心生产。
一听动了气,苏舜脸色变了变,对着地上委屈的抬头看着她的琬侍君道:“跪在外面去,若是他生产顺利也就罢了,若是不顺,你就等着罢。”
琬侍君脸色惨白,行了一个大礼,出去了。
范端华没心思生琬侍君的气,听着里面惨叫接连不断,不觉心悸:“听着实在可怜。有件事还要问陛下,若是真的……该怎幺办?”
苏舜叹息一声:“告诉他若是平安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侍君之位。且看着吧,若是真的不成了,就保大。”
范端华听她说保大,忍不住露出几分吃惊之色,然而想到当初还有说服他堕胎之事,也就不是很吃惊了。当下亲自走到产房门口告诉敬卿这个消息,又安慰激励他一番。
过了半夜,苏舜回去了。
到了天将亮,金瓯宫来说三皇女又病了,众人劝走了皇后。
直到午后,敬卿那里才派了人过来说,敬卿生下了五皇女,父女均安。
众人再一次齐聚秋凉殿。
范端华刚哄了三皇女睡了,又赶来秋凉殿,色倦怠疲惫。
嘉贵君的二皇女前几天才好了一场风寒,见状便道:“敬卿这里要紧,殿下也要注意凤体才是,三皇女那里也费精呢。陛下身子不好,更要注意。”
范端华笑笑:“左右是躲不过去的事,再说又哪里能休息了。”
一旁重欢也笑着走过来:“人家现在可不是敬卿了,陛下昨日口谕,如今该叫敬侍君了。”
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微妙。范端华对他们的心情不置一词:“平君说的是,这样一来,五皇女也该是他自己扶养了。好事一桩。青音记着,回去再封一份东西来。”
正说着话,苏舜就进来了。
乳父抱了五皇女给她看。
范端华喜欢孩子,又是这孩子的父后,便接手抱了抱,苏舜就借着他的怀抱看了一眼,一点要接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小孩子娇嫩,没多久就又被抱了回去。
范端华就说了敬卿再不能生育,又提了提进位的事。苏舜点点头:“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