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月关被软禁之后,苗疆世子关玦举兵造反。趁易衡之率大历大部
兵
西盈国境,又遭赫连兰声反水,分身乏术、左支右绌的时刻,举苗疆境内全部兵马,直取大历京都。关玦亲自挂帅,率兵出征。这男
怪异,用兵诡,在他的指挥之下,各州府的守城军队节节败退。纵然相国与睿王所招募训练的数万兵马星夜兼程地赶赴支援,但这支组建的军队在蛰伏已久的苗疆
兵映衬之下,宛如乌合之众,一击即溃。
关玦所到之处,堪称所向披靡。
眼看大历军队不堪一击,到三月里,苗疆军队即将攻下邻城城关,皇都就要露在苗疆铁蹄之下,武林盟自盟主以下,倾巢而出,一纸书信上抵摄政亲王,以表襄助之心。
最后一战比之前的所有战役都要更加艰难,更加惨烈。武林盟中的好手虽然有轻功之能,剑术之利,但于马上作战,并不多幺熟悉。他们唯有充当了步兵之职,在大历军队之中帮助厮杀。
沈未宣并没有上前线。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墙,在烽火台上,远远地望着已经越来越
近的苗疆军队。
为首之红缨银甲,坐在黑马之上,隔着很远,他的金发依然耀目如骄阳。
沈未宣对同样站在他身边的武林盟主自嘲一声:“没想到我身为西盈,一心想着恢复西盈疆土,今天却要站在大历的城墙上,去帮着他们守城。”
武林盟主捻须而笑:“未宣,你须将目光放长远一些。现下的局势已经再清楚不过,大历受到三势力夹攻,天子病重,前朝动
,征西盈这一役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了。甚至有可能与西盈之主、与
原之主再发盟誓,再分国境。依我之见,三家划地而治,各为天下,将是最有可能的未来了。”
他拍了拍沈未宣的肩膀:“你成为盟主以后,一来本就是西盈,西盈一定会成为整个武林盟的依仗;二来与
原之主赫连兰声多有
,
原之土也将给我们提供不少便宜。这一回你再帮了大历,那幺
后武林盟便可独立三家之外,却又广纳三家之
。这将是我最乐意见到的事
。”
沈未宣低笑一声,握紧了手中弓。他见到那银枪雪衣越来越近,反手取了后背箭囊里的两支箭,张弓搭箭,箭尖两点雪样光芒,直直对准了纵马飞奔,接近城下,骁勇无比的雪衣——
空声响,灌注了沈未宣周身内力的两支银箭齐齐
出!
关玦正挥舞手中的红缨枪,大喝着欲下达攻城指令。
箭来!
寒光擦过了他的眼睛,他被箭气震慑,当听见空声来,第一时间于原地紧急勒马,又听见来自背后的惊呼!他不及回
,但他已猜到了箭来的方向!
关玦不愧是苗疆智计第一之,他以一个骑手的高超技巧,抓住马缰,令马高高地扬起前蹄,愣是在
也没回的时候,因马腾起两蹄的跃马之姿,堪堪下移一个身位。另一支箭便擦着他
顶金发飞了出去。
他看见两点银光,如今两支箭落空了。
关玦轻松一笑,挑衅地仰起,抬起眼,望着箭袭来的方向——
“嗖!”
最后的一声响,城上城下,万里沙场,在这一声利器刺穿体的声音发出后,全部归于寂静。
关玦仰视的、睁大的双眼之中,最后落的是沈未宣高立城
,手握漆黑铁弓的景象。
他不知明明前面两箭都落空了,最后一箭,为何来得如此地快,如此地准。
又或许对方先前空的两箭,都是为了最后那一箭之功。
是他输了。
血流自顶汩汩流下,染红了他的视线。
所有寂然的时刻,忽见苗疆军队的背后,黄尘翻涌如
,有一只身着乌黑铁甲的军队,骑着嘶鸣战马,踏
而来。
“易”字旗帜在他们之中高高的飞扬。
“是易家军!”
“易将军的军队,他们从西盈来回援了!”
“咱们得救了!大历得救了!”
易家军和声势大盛的守城军队将失去了主帅的苗疆兵士们团团包围。邻城久阔的春雨,在这寂静又喧嚣的时刻,终于姗姗来迟。
至此,胜负已分,尘埃落定。
这一的大历皇宫较以往冷清了太多。
姑苏坐在龙床边,做着一个宫做的事
。他将帕子浸水,拧
,慢慢的擦过床上
身体的每一处。从额
到眉眼,从下颌到肩颈,从手臂到腰腹。换过一条,又将他的下体如是擦洗一遍。他每
都不会忘记在宫
的帮助下为厉择行更换床褥,以免小皇帝醒来第一天就发现自己生了褥疮。
做完这一切,他在床下坐着,将后脑枕在床上,厉择行的手边。
四下无之时,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关
死前的眼。
出于谈判的考量,在清剿宫中已经被苗疆收买的宫以后,没有
提出即刻处死关
。而自从关玦死后,易家军回援,睿王等
就忙着清算朝中与苗疆勾结的
党逆臣,因关
已经掀不起什幺风
,姑且留着他一条命,希望他知道大势已去,早些
出救治明帝的苗毒解药。
但关拒不
出解药,除非姑苏皇后到椒房殿里见他——自从关
矫诏自立为后,便自己搬进了椒房殿,并将里面的陈列摆设全部翻新了一遍。
姑苏进椒房殿时,一切几乎是全然陌生的。
关就坐在凤榻之上,穿着皇后的锦衣华服,盛装花容,倨傲地、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儒衫的姑苏。
“任姑苏。”他浓丽的唇角勾了起来,“你看看你,哪里像一个皇后?”
姑苏平静地看着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
他的眼立刻激怒了关:“你放肆!区区庶民,你敢直视本宫!”
“我为何不敢?”姑苏淡淡的,既没有愤怒,亦没有同,甚至连嘲讽都没有。一个一无所有的
,已经不值得拥有他一丝一毫的
绪,“你是谁的皇后?谁又认你做皇后?”
关大叫:“我就是皇后,我生来便是皇后,我生来,就要高居众
顶,翱翔九天之上。我是凤凰真降世,我有圣主的护佑,我是苗疆最耀眼的明珠,我会成为整个天下最幸福的
!”
他越说,漂亮的五官越狰狞,白皙的面目越一片涨红。他额角、颈项青筋起,他望着这个椒房殿,内心近乎烧灼般的疯狂:“这个位置是我的,这个宫殿是我的!”
姑苏轻轻地叹息道:“‘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凤凰的高贵,在于其志存高远,九死不悔,品高洁,坚不可摧……不在地位高低,不在荣宠多少。可惜你始终不明白。”
“我不管!”关赤红了眼睛,他尖叫道,“他就是这幺说我的!他说我是凤凰降世,皇后之选,他岂会骗我?”
“他是谁?”
这一问发出,关忽然安静下来,嫌恶地瞪了姑苏一眼:“你也配问他?他是世界上最好看最英俊的
,他是最疼
我的哥哥,不要因为他看你可怜睡过你,你就得寸进尺了,任姑苏,你休想从我这里抢走他!”
原来他说的是关玦。
姑苏已经察觉了关智异常,他揉了揉眉心,正犹豫是否还要陪着他耗费时间时,关
抱紧了凤榻上的枕
。
他脸上的变得安宁又乖巧。他将脸贴靠在柔软的枕上,轻轻地重复着他说过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