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便立时变为三人行。
这一年天境仙宴刚过,东君照惯例命人赏了仙果及一些小巧玩物,只是这一年的东西全与往年不同。
往年的赏赐全是一些无用的玉环玉佩,或制作jg美的储物玉带等,众人收到无非是小心收藏罢了。但今年秦屿平素最吹笛,天君赠他一支仙笛;凤尊钻研炼药之术已久,天君与她一只炼丹小鼎;灵儿大概是资历浅,只得了一个香囊。
最的是郎晔,他得了全套紫金镶边的刺花九龙焚月袍。
接到赏赐,素来对任何事都难以动容的郎晔迟疑半晌,开口道:“敢问君使,何以今年的赏赐”说了半截,却不知如何继续措辞。
君使嫣然一笑:“想必是天君今年心情极佳,你等只管收下便是,便来问我为何,我也是不知的。还有,天君命你即刻换上衣袍,如有尺寸不对的,还须带回去令人再改。”
郎晔微微皱眉,却也并未抗拒,当时心念一闪,簇新的衣袍上身,华光刹那间洒了满堂。
灵儿瞧那淡金se衣袍衬得他白皙的面庞越发皎洁清亮,明月攀在他肩头,绣花栩栩如生摇曳在脚畔,脚下黑靴仿佛隔绝旁物一般不惹尘埃。再抬头,却见他墨se长发被一根金se绸带系住,整个人仿若也在金光之中,当真是采飞扬,教人不敢亵渎。
这英姿b0发的模样,看得灵儿心中一动,几乎愣。
但她片刻便缓过来,笑yy道:“哎呀呀,天君果真料事如,尺寸分毫不差,当真合身至极。大师兄本人好看,衣裳好看,真真上上下下都好看。”
“好看”二字说得顺畅而欢喜,全不曾因为自己的赏赐最敷衍而有丝毫气恼嫉妒。
郎晔何曾被这样直白夸赞外貌穿着,面上竟多一抹腼腆,虽则眼角眉梢的喜se迅速被强行隐去,灵儿依旧将细微处全部捕捉到。她不及细思其中意味,余光扫到凤尊略带薄怒的面容,心里蓦地有些复杂。
君使见赏赐一事已了,正待要走,凤尊突道:“天君通广大,竟连大师兄的身材尺寸尽皆知晓。”
君使脚步一滞,不及她返身,郎晔已冷冷开口:“在君使面前胡言乱语,对天君不敬,罚青溪崖思过三年。”
秦屿最是率直心软:“大师兄,处罚太重了些”
灵儿附和道:“想来师姐只是无心之言,这也不算什么。”
然则郎晔却浑然不听,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凤尊,直接出手封了她的仙脉。
君使见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既如此,便交给你处置罢再有如此事端,决不轻恕。”
君使一走,凤尊眼中打着转的泪水倏忽滚滚落下。郎晔绕开她便要走,却听她突然嘶声大喊:“你身为男子,却恋上男子,如此荒唐有何资格执掌东君府你兀自思慕东君千年又有何用他高高在上,千年不得一见,不过将你当做一个管家,一个奴仆”
此言一出,秦屿悚然变se,灵儿心中更是惶然大跳,两个人四只眼齐刷刷看着郎晔。
郎晔后背一僵,但始终挺直。
良久,他竟不知为何嗓音嘶哑,出口,仿佛酝酿了千年的苦涩自那言语中丝丝渗出:“管家也好,奴仆也罢,我,甘心情愿。”
他意yu离去,却忍不住又顿了脚步:“谁道天君是男子还有,若再让我听见你直呼天君之尊号,我郎晔,必定将你打回原形”
凤尊到青溪崖思过次日,郎晔与灵儿便接到天君谕旨,命他们一同前往康蛟岭查探魔魂手下众人的底细。修行将满的秦屿留在东君府暂领诸事,是看守门户之意,同时也怕他在此飞升端口出什么差错。
郎晔一领谕旨,当日便带着灵儿出了东君府直奔康蛟岭,二人日夜驱驰,终于在半月后抵达目的地。
康蛟岭乃魔界之主在西南的一大据点,方圆千里杳无人烟。其内有无数盘根错节的参天林木,瘴气之毒,便是寻常小仙也不能不忌惮三分。
郎晔和灵儿都属半仙,一入其中,脚步却无半分停滞。
初时郎晔还回头看看灵儿,似乎对她颇有些不放心,但见她面se如常,速度并无减慢之象,于是放下心来,专心向前开拓。
灵儿看着他的背影,x口郁结着种种愁肠,终究忍不住开口问:“你怎知天君并非男子”
郎晔不答。
灵儿又问:“天君授业总是派君使前来,这东君府只怕她连位置也并不明了,你又何以对她慕至此”
郎晔仍旧不答。
灵儿叹一口气,她此刻愁肠百结,思来想去,下定决心似的,道:“我用一秘密与你交换,你可愿告诉我”
郎晔似有动容,正待侧脸,却突然伸手扣住灵儿手腕,带着她跃至一片绿叶上,与此同时他紫se眼瞳霎时化为六芒星,迎面暴s来的浓郁黑气如被凝结后以车轮碾压,扭曲时便被x1收殆尽。
灵儿不及道谢,指尖红丝凝成千种繁花,以上古仙阵将方圆数里全部罩住。郎晔那已修出灵x的碧凌剑也瞬时飞出,绕旋一周,已有千百条小银蛇盘在繁花上,配合仙阵,顷刻放出强大的至圣仙气。
两人第一次配合却有这般默契,彼此对望一眼,双双默然回首。
这般仙气威压之下,周遭埋伏的数百小妖全都无法忍耐,纷纷起身试图自仙阵中逃窜。但灵儿岂能放过他们,驱动仙阵不断净化众小妖,郎晔与她配合得天衣无缝,连一个眼的示意也不必,小蛇一齐扭动,喷出道道银白细丝,这细丝独对妖魔有效,有炼t祛邪之功。
不过两盏茶时间,数百小妖全部倒在地上,再无阻碍之力。
灵儿使出这样强大的阵法,再施不出半点仙法。郎晔并不意外,他将灵儿护在身后,心中盘算着即便此刻再有敌袭,自己护着她全身而退应是不难。
此念一转,设下百妖埋伏的幕后之妖缓缓现身,他的面目被笼在一片黑气之中,一支以漆黑凝成的如墨长箭不声不响凝眸便到眼前郎晔心中大骇,瞳术骤启,已是不及
只同一时刻,身旁那抹h衫高高跃起挡住了郎晔尚未开启瞳术的眼睛。
“啊”一声低y后,灵儿温软的身子倒在郎晔怀中。
那黑箭s中灵儿腹部后邪气顿然全部散去,凛然箭气仍将郎晔右眼刺伤,一gu鲜血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灵儿身前突然荧光大动,郎晔听得她低声催促:“快走”
话音刚落,她猛然咬住朱唇,将一声吞天噬地的长啸生生咽下,紫红se的血立即自唇齿间溢出,淌了郎晔一手。
手臂上的凉意让郎晔的心莫名颤动,左眼六芒星不受控制地飞速转动起来。
他怀抱着灵儿,两人身形片刻已不见。
郎晔带着灵儿撤退到康蛟岭外三十里便再也动弹不得,他右眼剧痛无b,如不速速救治,只怕立时便废。
但郎晔还怎么顾得上自己,灵儿陷入深度昏迷,脉象微弱,口鼻吊着几不可闻的气息,眼看便要丧命。
郎晔怔怔看着血r0u模糊的灵儿,她本就是冰清玉洁的美人,平日里常有古灵jg怪的主意来逗弄他,其心思活泼、天真烂漫,乃是他从未见过。不知不觉,竟已成为他沉闷生活里不可缺失的部分。
他当初险些杀了她,此刻她却甘为救他而豁出自己x命,为免出声暴露他们位置,又不惜伤害自己躯t,咬得下唇血流不止。
郎晔自进入东君府,从来都是他保护别人,何曾需要别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