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试着忘记从前的一切,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辛苦了十年的姐姐,重新去学习如何安身立命,在小小的事情上开始,慢慢地克服那些旧日的病根,只要自己能自立了,二姐就再也不用为自己拖累了。
可初中毕业的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或许她可以跟二姐学学手艺,在这小镇开家美容美发店?
不过她最不擅长人际应酬,想想开店要面对的那些人情往来与应酬顾客的功夫,她先叹了口气,眼前的美景都不若刚才那般悠游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心思开始烦乱,她知道自己再想下去,对自己的病情绝对没有好处,忙打住念头。
对面河岸晚归的n牛回家的哞哞声让她记起自己已经在河边坐了一天,属于故乡傍晚的风依然让人留恋不已,但好在明天她仍在这里,明天的明天,未来成百上千个日子,她都不会离开。
她起身慢慢地向小镇走去,沿着开满白se小野花的河堤走到大青山山脚的三岔口,再从三岔口向左,沿着柏油马路的边上走三里路,就到了花溪的镇中心。
她一路不紧不慢地踱着,到了镇中心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分,街上散步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坐着,在市场的门口,还有一大群的中老年nv子围着一个小收音机跳健美c,大红大绿地穿得喜气洋洋,她认出内中扭得最欢快的胖大娘是夏大胖的母亲,十年前消瘦脸hh的妇人,想不到十年不见,竟然这般富态欢快了。
在她离家的这十年,看来除了自己,多数人的欢乐都是随着时光的流淌,渐渐递增的。
心中正在想着,扭着胖胖腰身的夏大娘一趔趄,哎呦了一声,旁边一起扭秧歌的老姐妹忙去扶着她,一群大娘们叽叽喳喳地又是说又是笑,常怡听得咧起嘴,就在自己心情最为轻快的的时候,目光落在人群之外,一个匆匆走过的个子高高的年轻人身上。
她心跳都停了,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和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周遭的锣鼓人声喧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h昏的光线里,夕yn照着他挺直的肩背和修长的双腿,显得那样地陌生,跟记忆深处十年前那个青涩少年已完全不同,她感到自己x口一gu不能遏制的酸楚涌上来,在她忘了世界,忘了自己时,悲伤蔓延了她的全身。
“常怡,你上这儿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常怡怔了一下,目光一时还挪不开,直到韩滨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旁的楼群里,她才低下眼睛,收拾好了情绪,回过头来,看见回家那天遇到的开杂货铺的同学李珲正站在自己身后,他因为天生腿脚不好,很少出门,常怡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到街上凑这种热闹。
“我刚才去河边转转,回来经过这里——你也来看热闹?”
“我不是,我是在铺子里看见你站在这里,就过来找你。你没事的话,到我铺子里坐坐,老同学十年没见了,大家说说话吧。”李珲十分热情地说。
常怡正在情绪低落之时,病了十年,她知道自己的病最忌讳想不开,很感激李珲在这个时候出现,忙点头答应了,跟在他身后,向李家杂货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