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丁二对关二没什么兴趣这货拜仙也要挑个公母的直趋正殿倒是宋巧姣凝望偏殿意念流连。
大殿之中香烛高烧云集雾会似缥缈瑶池白檀木雕成的碧霞元君像高约六尺足踏莲台指捻兰花珠冠璎珞道袍宽适绣金帔彩煞是华丽。
丁寿见这像面如秋月安宁慈祥中又透出三分娇俏望之竟油然生出一股孺慕之思。
“卫帅卫帅。
”见丁寿端详着像发呆郝凯上前小声提醒。
“嗯?哦去捐些香火我要给泰山娘娘上柱香。
”缓过劲来的丁寿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郝凯。
丁二起了拜的心手下自然凑趣庙祝道人见来了大金主也大献殷勤寒暄客套好不热切众人皆没留心宋巧姣悄然退出了殿外。
那夜叙谈宋巧姣虽说得坚定心中却也像别了根刺对傅鹏的官司心悬不定又不敢对外人道好生煎熬此时抽个空暇便溜入了供奉关羽的偏殿。
宋巧姣先跪倒蒲团对着关元帅位虔诚求祷再忐忑不安求了一支卦签来到殿角向人求解。
“仁贵投军?”解签的道人三缕长髯宽袍大袖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拿着宋巧姣的运签微微摇头。
“道长这签可是不吉?”宋巧姣心中七上八下纷乱如麻。
“也算不上。
”道人轻捋须髯将运签递还摇头晃脑吟诵签诗“经营百出费精南北奔驰运未新。
玉兔交时当得意恰如枯木再逢春。
姑娘可知其意?”
宋巧姣茫然摇头。
“唐朝薛仁贵生活清贫报名投军希冀从武事出身虽在军中屡立战功但为主帅冒名所夺终至劳而无功。
求得此签者凡事辛苦同时受小人羁绊一切皆难开展作事如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始终都是镜花水月劳而无功。
宋巧姣如雷击顶花容惨淡颤声道:“这么说这是大凶之兆了?”
“未尽然此签凶中藏吉时来运未至之时举步维艰万事难成但若等到‘玉兔交时’贵人相助则可枯木逢春如薛仁贵般功成名就‘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也正应了这后二句。
宋巧姣心中暗喜傅鹏入狱父亲坐监可不就是万事难谐她一介女流多方奔走徒劳无功都是昏官小人作祟进京得遇丁寿看他一路行来方大员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岂不就是大大的贵人!
“说到底此签是中平之签名利有晚方成;讼与病久方平;孕生子行阻程;遇卯运事皆亨。
”道人摇头晃脑头头是道。
“民女家有官司缠身悬而未决可得解脱?”宋巧姣惴惴问道。
“未决乃时机未到玉兔交时讼事必迎刃而解。
强按心中喜悦宋巧姣握着卦签带着三分娇羞三分期盼喃喃呐呐道:“那……姻缘呢?”
“姻缘么……”
道人琢磨着是否直言相告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卦签由宋巧姣手中夺去。
“姻缘天定佳偶天成姐姐我看咱两个便是有缘。
宋巧姣惊立而起见身旁站着一个少年潞绸长衫白净面皮一副嬉皮笑脸的轻浮模样。
宋巧姣提防退后数步“这位小官人清平世界何以拿妾身取笑?”
“怎是取笑姐姐你芳华少艾为姻缘问卜公子爷伶仃孤枕缺佳人为伴你我互通有无岂不绝配!”少年说着便上前牵手。
宋巧姣又羞又恼闪身避让。
“小公子您这样怕会冲撞灵!”解卦的老道心念此处是庙宇殿堂出言劝阻。
“滚你娘的什么狗屁灵这庙还是我们家修的呢惹恼了小爷将你和这泥雕木塑一起扔出去。
”少年嗔目怒骂喝。
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老道喏喏不敢回嘴少年再回头寻见那漂亮小娘子已然逃出大殿暗道一声该死紧随追了出去。
宋巧姣体弱身娇一路跌跌撞撞还未奔到正殿便被少年追上。
“姐姐别走咱们好生叙叙。
少年见宋巧姣奔得急匆忙伸手去拉‘嗤啦’一声半幅衣袖被他拽下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雪白臂膀。
一声惊呼宋巧姣疾步闪避脚下突然被石阶一绊失足坠倒。
“小心啊。
”少年抓着半截衣袖忧心喊道。
宋巧姣身未着一道人影掠步飘出伸臂一挽已将她揽入怀中。
看清来人宋巧姣心头一松一指少年“大人此人欲行非礼。
少年见小娘子不避不惧畏缩在丁寿怀中醋意顿生冲丁寿喊道:“诶你和这小娘子什么关系?”
“非亲非故。
”丁寿解开披风替宋巧姣遮住裸露肌肤实话实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小子青天白日之下对一美貌女子搂搂抱抱是何道理?”
丁寿被气乐了你小子都调戏民女了竟然还有脸管我!
少年仍未看清形势颐指气使道:“你们可知这是哪里?这又是谁家的庙?做出此等败德之事又当何罪?”
“不想知道。
”丁寿打了个哈欠转首对郝斌二人打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撸胳膊挽袖子就冲那小子围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可知我是……哎呀!”
郝凯沈彬可不管你小子是哪一个万岁爷的两个表兄弟都被自家大人揍过你个胎毛未尽的小屁孩身份能高过那边。
不过几下子少年便被打得满打滚反倒是宋巧姣看得不忍“大人此子年岁还小不过顽童胡闹之举妾身也未受其害便饶过他吧。
苦主没意见丁寿也不想和小孩子置气天底下这样的纨绔子弟多了一天打一个自己到死也打不完便挥手让郝凯二人退下。
鼻青脸肿的少年直起身来几处伤痛疼得他龇牙咧嘴翘脚指着丁寿喝道:“好小子有种你别跑等小爷回来。
沈彬怒目向前踏了一大步那小子惊呼一声像受惊的兔子般抱头窜走。
丁寿等人哈哈大笑宋巧姣也不觉莞尔。
出了山门丁寿才想起忘了问正事正巧一个戴着斗笠背着竹筐的老农从道边韭菜园中走出。
“老头打听个事。
”丁寿喝住了闷头走路的老农。
“官人有何吩咐?”老农抬起脸来髭须染霜满脸皱纹看年纪已奔六十出头。
“马嵬坡上有个唤刘景祥的人家你可知他住在哪里?”
“小老正是刘景祥……”
***
刘宅是一溜儿的青砖门楼乌漆大门与四边粉墙似乎新修葺过门上铜环在日光下闪闪发亮门前没有如京城大宅般安放石狮镇宅反倒一左一右摆放了两个大石墩。
大明朝司礼太监刘瑾的亲哥哥刘景祥正蹲在左边的一个石墩上剥胡蒜与之相对的是执掌数万锦衣儿郎的当朝缇帅毫无形象蹲在另一边捧着一个大海碗呼噜呼噜往嘴里扒面。
和朱允炆那
老鬼过的几年苦日子让二爷有一个怪习性既可以点上一大桌子吃不完的菜扔了喂狗也可以对着粗茶淡饭甘之若饴更何况——老刘家的面味道很不错。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郭林宗冒雨剪韭做面款友的故事刘景祥或许没听过但确实是用新割的韭菜来款待丁寿一行。
青翠的新韭配着炒得金黄的鸡子儿黑脆桑耳新鲜嫩豆腐丁调和着香葱末、肉臊子配成的鲜汤齐齐浇在刚出锅的面上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