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一路默不作声墩军家人千恩万谢她不避不言只是静静观看眼光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好像未听见丁寿话语只是站在路中左顾右看似乎周边脏乱场景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一个瘦小身影从旁边匆匆跑过道边也不知哪家泼的污水因天寒已结了一层薄冰湿滑得厉害那身影一个不慎骤然摔倒半截身子直扑到司马潇脚下手中竹筐也跌出老远。
丁寿定睛细看趴在司马潇脚下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娃儿一头枯黄的头发用一根看不出颜色的发绳挽住赤裸的单薄身子上遍是黑灰尘土瘦小的脸颊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模样只有一双显得突兀的明亮大眼睛满是惊恐看着众人。
垂目看自己雪白的衣袍下摆上瞬间脏污了大片司马潇眉峰不由一皱。
素知司马潇病态般洁癖的丁寿暗道不好急声道:“司马他还是个孩子……”
谁知司马潇俯身将那娃儿抱起也不嫌他身上脏污直接将那弱小的身子搂在怀中。
那娃儿却极力抗拒挣扎“我……我不是故意的别……别脏了您的衣服……赔不起……”
‘哇’的一声这娃儿终于大哭起来。
“无妨的不要你赔。
”司马潇难得温柔一笑突然惊呼:“你是个女娃?!”
“女娃儿?”丁寿瞿然这孩子蓬首垢面浑身邋遢适才也未细看不想却是一个女孩子。
初冬十月天气寒冷司马潇见这孩子嘴唇青紫在自己怀中犹瑟瑟发抖不觉心痛当即解下狐裘披在女娃身上“娃儿你多大了?出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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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岁。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善意老实回答。
丁寿与周尚文对视一眼默默摇头已过髫年仍光天化日露体与外对这女娃将来名节有碍。
“我是出来拾石炭的。
”随着女孩手指方向众人看到摔落的竹筐内滚出的煤渣晓得了她从头到脚一身黑乎乎的由来。
司马潇可不理会什么名节之说她只见女孩伸出的手指上已被磨出了血手背上也尽是皲裂伤口蹙眉追问:“你家中人呢?为何让你独自出门?”
“爹爹离家了家……家中还有奶奶、娘和弟弟。
”小丫头眼眶含泪断断续续道。
“你家在何处?”司马潇含怒问道一家子人有男有女却让一个孤稚幼女赤身在外干活定是重男轻女着实可恶。
觉察到司马潇的怒意女孩眼中惊慌之意更浓“别……别告诉奶奶我……我可以做工赔您真的我能干活……”
“娃儿莫急说了不须你赔宽心便是你家中大人叫何名字我等送你回去。
”怕惊着女孩丁寿尽量让自己语气和善。
女孩迟疑片刻怯生生答道:“爹爹唤作丁海……”
***
看着眼前一间四面透风的低矮泥屋司马潇问道:“这便是你家?”
女孩点头挣了下身子“家到了求……求您放我下来。
一路上无论她如何恳求司马潇还是抱着她弱小的身躯不肯放手此时已到门前担心见了这么多人吓着家人再度乞求。
司马潇不理哀求抱着她径直走了过去丁寿等人跟随在后。
“奶奶我回来了。
泥屋内阴冷晦暗也未掌灯火丁寿等人站在门前挡住了大半阳光屋内视线更加不明隐约只见进门一间灶台连通着墙内砌着的半截土炕。
“姐回来啦太好啦我来生火奶奶才还说冷呢。
”一个更加瘦小的裸身男童奔了出来。
“慢点别摔着。
”伴随着一阵咳嗽炕上一团被子蠕动了一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露出头来。
“你们是……”看着几个陌生人出现老妪面露惊疑。
“敢问娘行此处可是石沟墩守军丁海家?”丁寿含笑拱手。
将已经破露出一块块黑色棉絮的被子往身上扯了扯老妪缩在被中缓缓点头“你们是谁?”
“我等是丁海军中袍泽特来看望娘行。
看着服饰华丽的丁寿老妪似乎不信“我儿墩中弟兄大都识得几位贵人看着不像……”
“您老有所不知丁海在墩台杀敌立功我等是送赏银的。
”申居敬接口道顺手将那封银子放在炕上。
老妪听了不喜反惊直起身子哆哆嗦嗦道:“我儿遇见鞑子了?!他怎么样了?这……可是他身后的烧埋银?!”
老妪情绪激动被子滑下还不自知露出半截瘦骨嶙峋的身躯直瞪瞪瞅着众人。
丁寿等人低头不敢看“您老且宽心丁海福大命大连油皮也未曾少了半点。
“真的?”老妪很是不信。
“千真万确。
”申居敬闷头扯着嗓子喊道:“朝廷抚恤只有白银十两这一封里面可有足银五十两丁海那夯货便是死了也不值这价您老有甚担心的!”
一通糙话反倒打消了老妪疑虑重新盖住自己的干瘪身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笑道:“老媳妇不懂规矩怠慢了诸位不要见怪!尕娃儿还不去给几位军爷倒水。
那瘦弱男童皱着眉头委屈巴巴说道:“奶奶家里碗不够……”
“这……这教诸位见笑了。
”老妪一脸尴尬。
“无妨无妨。
”丁寿笑着摆手揉了揉男童因瘦弱而显得硕大的脑袋瓜“娘行祖孙言语和善与丁海那炮仗脾气大为不同我等已觉如沐春风心头可比喝热水还要熨帖。
老妪苦笑“家徒四壁海儿又性子刚强养出了个‘穷横’的臭脾气若有得罪处老媳妇代他赔罪了。
司马潇自进了门便在房内打转丁家不大只走了几步便转了一圈看着空空如也的锅碗摸了摸毫无烟火气的灶台入手冰冷攒眉问道:“家中断炊多久了?”
老妪面露赧色“也……也未多久家中人口多粮食吃得快些好在有邻里帮衬再挖些野菜嚼裹日子对付得去只是委屈了孩子……”
说着说着老妪语声哽咽抹起了眼泪。
“奶奶我捡了炭渣回来您和弟弟今天不用受冻啦。
”女娃儿急忙安慰老人。
“好好还是尕妹乖。
”老妪擦去泪水强颜欢笑。
周尚文一直拧着眉头此
时突然开口道:“军中月粮每月初三前发放冬装则不过中秋如今方进十月算来应才领了月粮怎家中烟火全无?”
“冬衣典在当铺我婆媳共用一件袄裙出门尽够了至于这月粮么……”老妪遍岁月风霜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苦涩“军中长官说月粮是发给海儿的须本人来领才得发放海儿守墩役未归便耽搁了下来。
“糊涂官!”丁寿脱口叱道“墩军应的都是长役大边墩军三五月不回卫所者常有这般拖沓迁延就不怕军士闹饷么!”
“大人”申居敬轻咳一声凑前压低嗓子道:“墩军守卫分散势孤力薄便是鼓动讨饷也是边军中最易应付的。
柿子捡软的捏啊丁寿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