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家乡也只有心甘情愿离乡避祸。
数千人扶老携幼老弱者还未完全进入冰冻河面一些身强力壮者已然踏上了山西界。
据上面
交待河对面有教中弟兄接应那些腿脚利索的过了河纷纷爬坡攀树举目四望寻找接应之人。
“来了来了!”一个爬到树梢张望的年轻后生惊喜呼叫。
随着他的指向其余高坡上的人也已发现从东面起伏山峦中涌出一条黑线随着距离渐近那条黑线扩展成一支成百上千的骑军队伍蹄声如闷雷般震彻天。
“在这里!弟兄们在这里!”树梢坡顶的众人振臂翘脚大声疾呼被迫离乡的颓唐心境一扫而空圣教果然根基雄厚在一河之隔的山西境内还藏有这么一支精锐骑军瞧这气势比之打得他们丢盔弃甲的延绥边军也不相上下有人甚至想了不如借这支兵马打过河去也省了去受那离乡背井的苦楚。
眼见骑军将至众人正心潮澎湃准备迎接本教弟兄对方的回敬却是泼天的一波箭雨。
惨叫声中那些翘首盼望的白莲教徒顿时死伤枕籍还未等回过来这些骑军抽出腰刀直冲而来策马奔腾放手砍杀黄河东岸瞬间血流成河。
已经登岸的白莲教徒哭爹喊娘跑回冰面期望逃回黄河西岸却与渡河的人群撞在一起冰面湿滑往来拥挤推搡收脚不住千百人成片摔倒未等爬起便成了后续骑军沿岸驻射的箭靶哀嚎呼救之声震天响起一如洛川当夜惨景。
一小队骑士簇拥着两骑登上了岸边高坡其中一人顶盔掼甲卷发高鼻见了岸边景象一声轻笑“可惜吉州古不被兵的名头怕是破了。
“昌大人阻敌岸边保吉州百姓未遭兵燹谈何破例。
”旁边马上的中年人一手轻捻胡须情甚是恭维。
“哦?如此说来吉山还是有灵咯?”昌佐浓眉一挑。
“此皆仰仗大人福泽大人未雨绸缪藏兵山中防患于未然有您坐镇山西实是河东百姓之福啊。
“诶——”昌佐连连摇头“此乃我家卫帅机妙算昌某岂能贪功。
略微一顿昌佐偏过头来看着身旁中年人道:“当然还幸有张兄捐纳钱粮解了昌某后顾之忧否则这几日八百骑军人吃马嚼的还真是一桩愁事。
“昌大人言重能为国效力为您老分忧不才三生之幸。
”中年人马上欠身道。
昌佐微微一笑转首又望向了壶口冰面。
一面倒的战事并未进行多久待黄河西岸的明军骑兵赶到时残存的白莲教徒早已丧胆失气猬集在数十丈宽的冰面上上天无路入无门连逃生的心思也生不出了将兵器往冰上一丢便直接跪倒罢了罢了去他娘的真空家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仗是万万不打了。
贼老天便是成心与人作对连求死都不得个痛快大家都抻长脖子准备挨刀了偏偏东西两岸的明军倒纷纷止住了脚步无人率先踏足冰面场面竟一时僵住了。
这是怎么个状况?难不成明尊显灵使了障眼法有心思活泛的便试着跪在冰面上偷挪几步见两岸官军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弓腰站起才刚离开人群顿时两岸便是一阵飞蝗箭雨将那机灵鬼活活射成了刺猬。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惊叫哭闹又不敢四散奔逃只好尽量聚集在河道中间老老实实跪在冰面上低声饮泣不敢擅动等候着这些丘八大爷们发落。
黄河冰面上的白莲教徒们战战兢兢却不知两岸明军同样进退失据壶口黄河并不算宽却是两省之间的界河未得令谕在众目睽睽之下擅自带兵进入邻省若被有心人报了上去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可就这样把这些乱贼交给对岸友军处置心里又实在舍不得这些家伙的脑袋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谁会嫌钱多烫手呢。
“本将奉分守延绥东路参将、都指挥同知戴将军之命追捕白莲教匪请对面兄弟将贼人交予我等。
”杭雄毕竟年轻按捺不住性子率先隔河喊话。
“本官巡查三关防务、锦衣卫指挥同知昌佐遵卫帅丁大人号令剿灭白莲教余孽闲人回避。
”昌佐趋马来到岸边朗声回道。
“这些都是延安府乱民理当交由我延绥镇处置还请昌大人行个方便。
”对方官位来头都比自己大杭雄不由放低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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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此言差矣这些贼人适才已经踏足吉州已是河东面流寇该当归山西镇处置。
”张姓中年人捻须微笑。
昌佐满意点头“不错本官身负缇帅手令岂能有负重托。
“况且因延绥镇剿贼不力才致使乱贼流窜幸得山西健儿浴血阻敌未酿大祸尔等姗姗来迟还觍颜与河东将士抢功不成!”张姓中年人振臂大呼。
“你……你血口喷人!”杭雄年轻气盛好友安国才因故受了军法处置一腔愤懑难消一路奔袭至此心火正旺对方又如此贬低讥诮不由怒火升腾‘呛啷’一声拔出腰刀。
身后延绥轻骑也持兵械在手自南下以来大家爬冰卧雪征战不休吃了多少辛苦且不去说怎能由着这帮山西老西儿随口糟践。
山西镇兵士也不甘示弱一个个张弓搭箭持刀挺抢严阵以待弟兄们窝在山里几天罪也受了仗也打了眼看就要立功领赏了老陕想过河摘桃子混账驴球球的天底下哪有这便宜事!
“张兄慎言。
”昌佐为人一向谨慎不愿无端树敌。
“大人见谅在下实为弟兄们不平。
不说拿人手短这人背后也有些来头昌佐不好多加斥责只是高声道:“杭将军非是昌某刁难卫帅令出如山容不得半点轻忽。
“丁帅也在延绥军中安知我等军令便没有缇帅授意!”杭雄梗着脖子喊道。
“如此最好便等卫帅大驾到了再做分晓。
”昌佐道。
“等便等怕你不成!”杭雄下马气哼哼往岸边一坐。
延绥、陕西二镇军马便如此继续对峙可苦了中间担惊受怕的白莲教俘虏自个儿明摆成了砧板上的肥肉只等着两家分赃完毕就一勺烩了眼睁睁在冰面上等死众人不由羡慕那些死得痛快的弟兄姐妹起码不用再受这番活罪。
好在这番煎熬终于有了尽头约半个时辰后戴钦率领的延绥铁骑快马加鞭赶了上来。
“你们就为这点事情险些火并?”冰面中间丁寿裹着斗篷质问两镇军将。
“属下处置不当请卫帅责罚。
”昌佐躬身领罪。
丁寿摆手止住昌佐“戴将军你看呢?”
“胡闹!”戴钦向杭雄等人怒叱“若非昌将军与山西兵马埋伏在此贼人已流窜过境尔等不知感激还要争功动武不识大体!”
杭雄委屈万分“末将实有难言之隐贼人首级干系将士军功赏赉卑职麾下多是应征义勇若是推功让赏怕会军心不稳……”
“住嘴!还敢狡辩来人……”戴钦对这个晚辈真有些怒其不争人家锦衣卫言出法随你便是真有隐情也可事后再谈非要当着锦衣卫的面犟嘴老夫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很好看是吧!
“算了吧戴将军。
”丁寿不以为意搓搓手“为这么点事大可不必若不介意由丁某越俎代庖处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