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始乱终弃,又教那些苦命女子如何得活,这何啻于杀人害命!」「那小淫……小贼其实也没恁大本事」戴若水嘟着樱唇暗自不服,小淫贼容貌寻常,本事稀松,凭什么哄得许多女人都去爱他!秦彤玉面一肃,「怎么没有,我的好徒儿不就被他花言巧语欺哄得要违背师命么!」「徒儿没有,那是……哎呀,反正不是因为那个啦!」一向口齿伶俐的戴若水突然变得笨嘴拙舌,若说她是喜欢上了那个满脸带着坏笑的小淫贼,戴姑娘是打死也不认的,秦淮河畔萍水相逢,她出手相助只是一念之仁,再到平阳重逢,相随一路看他断狱审案怪招迭出,那些胡子老长的官儿们一个个被戏弄得狼狈不堪,也不失为旅途寂寞的一番调剂,纵是偶尔几次小捉弄让她恨得牙根直痒,可随后他也总有法子伏低做小令她转怒为笑,这可比整日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道貌岸然之徒和畏首畏尾只知点头哈腰的应声虫儿们有趣得多。
「徒儿向您求情是因为他有疗伤之德,对,就是因为这个!」「傻孩子,你怎不想想,伤你的是谢晚晴,道破你伤情的是邝子野,教他如何疗伤的是白壑暝,一个个都是魔门中人,安知不是他们合计的一个圈套,就是为了骗你入毂」「骗我?不会吧?魔门中人不是四分五裂,互相算计么?」「那是对内,对整个武林他们从来都是与子同仇,否则又怎会引起数十年的武林浩劫,」秦彤双目忧思,似乎徜徉往事,良久才幽幽一叹,「无论如何,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好生在家尽孝,师公那里我自与你分说」「师父……」戴若水还想再度求情。
「你若还当我是你是师父,便照我吩咐去做」秦彤声音转厉,不容置疑。
「是」师命难违,戴若水俯首听命,眸中隐隐泪珠打转。
看着徒儿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秦彤怜爱之心顿起,不由放缓语气:「大劫将起,武林中怕无人能独善其身,你涉世末深,还是不要牵扯其中」「师父要怎样处置那小子?」戴若水音带哽咽问道。
「那便要看他运气了」秦彤眼中闪过一丝惘然,拂袖而出。
「师父!」戴若水疾步跟出,只闻空中一声鹤唳,庭院内空空如也。
鼻尖一酸,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滚落衣襟。
************「大捷!大捷啊!」姜奭一脸欣喜地跑进了戴府后宅,姜、戴两家是世交,公子小姐更是青梅竹马,关系非比寻常,也末有下人敢来阻挡。
「若水姐,大……」甫一进门的姜奭顿时愣住了,房间内酒气弥漫,闻之欲呕,哪有半分女子闺阁的模样。
一个空酒瓶骨碌碌滚到脚边,姜奭顺着来路看去,内间白纱帐幔遮掩的碧纱橱旁露出半截小腿。
「若水姐姐?」姜奭绕过帐幔,只见戴若水娇腮酡红,半坐半倚在里间的一张花几下。
「若水姐,你怎么躺在这里?」姜奭关切问道。
乜着惺忪醉眼,戴若水好不容易看清来人,星眼流波,咯咯笑道:「我道是谁呢,是你啊,小姜子……」「快起来,地上寒气重!」姜奭急忙过来搀扶。
「不,我不起来,我还要喝……」戴若水喝得骨醉筋软,再没了往日英风,虽然张牙舞爪,还是被姜奭从地上拖起。
怎么还染上酗酒的恶习了,姜奭被贴着身子的酒气熏得直皱眉头,还是把醉的一滩烂泥般的戴若水扶抱在怀。
「这是怎么了?」姜奭小声抱怨,轻声道:「若水姐,且到里间躺着,我去为你倒些水来」「我不喝水,我要……喝酒!」倚在姜奭怀里的戴若水并不老实,两手胡乱挥舞。
「好好好,甭管喝水还是喝酒,你总得先躺在床上吧」姜奭如哄孩童般顺着戴若水道。
「嘻嘻,小姜,还是你好,总是顺着我……」红唇中喷着酒气,戴若水点着姜奭额头,笑呵呵地打了一个酒嗝。
姜奭险些被熏了个跟头,漫不经心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不从小到大,习惯了……诶,你扯我衣服作甚,住手,啊——」************戴若水再度醒来时已是月上中天,捂着宿醉后疼痛欲裂的脑袋,只觉一阵口干舌燥,「水——」开口要完水戴若水这才想起,自己为图清净自在,院子里不留随侍丫鬟的,看来只有自己亲力亲为了。
扶着床栏缓缓站起,戴若水在桌上寻了茶壶,也是倒霉,嘴对嘴倒了半天,涓滴也末入口。
「呶,给你」一杯犹带热气的茶盏递了过来。
「小姜子?」戴若水惊讶地打量着来人,接过茶盏,嗯,温热得宜,正好入口,立即一饮而尽,还毫无风仪地咂咂嘴巴,「还要——」姜奭瞥了她一个白眼,拿过杯子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捧进来一杯。
两盏下肚,戴若水才算解了口渴,满意地用衣袖抹抹嘴,才想起似地问道:「小姜子,你怎生在这?」饱含悲愤地哼了一声,姜奭扭头就走。
嘿,长本事了?戴若水心底小火苗蹭蹭上窜,跟着出去打算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大小的鼻涕虫。
姜奭正坐在廊下门槛上呆呆地望月亮,身旁生着一个红泥火炉,手边还摆着一把蒲扇,戴若水算是晓得自己方才的热茶从哪里来的了,心头不由一暖。
「你一直在这里看火?」戴若水挨着姜奭坐下。
姜奭脑袋向边上一扭,懒得看她。
柳眉一竖,戴若水娇叱道:「好言好语不会答话了?皮痒了不是?你……哎呦,你怎么穿成这样!?」戴若水此时才发觉,姜奭裹着一件极不合体的外袍,里面空空荡荡似乎连中衣都没有穿,脚下踩着一双木屐,上面露出半截弹墨绫裤,不伦不类的扮相引得她哈哈大笑。
「你还笑?不都是你害得!」姜奭气得直接蹦了起来,「你醉便醉,吐就吐,何苦非要全吐在我怀里,腌臜死了,若不是去寻了戴伯伯几件衣物,我还怎么出去见人!」扶着脑袋想了半天,戴若水终于忆起醉后的事情,自知理亏,难得带着歉意道:「对不住,小姜,让你受委屈了」「知道就好」姜奭把头一扭,很有几分傲娇。
「那你还不早些回去,与我这喝酒撒泼的婆娘待在一起作甚?」戴姑娘倒也颇能自我解嘲。
「你醉成这样,我不放心,再有……」姜奭回身从桌上取过一份军报,「大同报捷,特来与你知晓」「你们军旅之事我没个兴趣,知晓个甚」戴若水意兴阑珊,对面前军报视而不见。
「你不是关心丁大人安危么?」话一出口,姜奭就已后悔,一语被人道破心事,恼羞成怒之下,自己怕是少不得一顿好打。
「你——」戴若水才要作色,忽然云收雨住,轻松一笑,「哪个是关心他!」害怕心底再度被姜奭看穿,戴若水急忙背转娇躯,云淡风轻道:「姐姐我是关心边地百姓」「丁大人也好,百姓也罢,军报在这里,看与不看,自己做主」姜奭将军报扔在桌上,踩着木屐「踢踏踢踏」地走了出去。
眼角余光瞥了眼桌上军报,戴若水轻咬樱唇,回头瞧瞧院外无人过来,迅速抄起细看。
「平虏套贼不战自溃,锦衣卫都指挥使丁寿与提督宣大军务都御史文贵、巡抚大同都御史崔岩汇集大同、山西、延绥三镇兵马,合兵东向,巡抚宣府都御朱恩、总兵英领宣府副总兵、新开口左参将、各游击将军合宣府兵二万八千,于正德二年十二月壬午,与虏合战……」「若水姐,我的……」戴若水正看得入,姜奭突然去而复返,心虚不已的戴姑娘如烫手山芋般将军报甩了出去,「拿走,快拿走!谁看你的劳什子!」「小弟是说,我的衣服若是洗净干透,烦请着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