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机的手里还都是虚汗,看着窗外的双眼也没有目标,只是下意识的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看而已。
他根本不认为,这是一起单纯的事故。所以在看到穆冬安全回到崖口上以后,他第一时间问到了孙惟的名字,然后逼着导演说出了对方背后的关系人。
其实他不确定孙惟身后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或许对方只是单纯针对穆冬,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意外。但是陆砚之从来不介意用最阴暗的想法来揣测别人,而他果然从导演嘴里挖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名字。
孟禄祥。
陆砚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心里就被怒意填充满了。他不仅是气穆冬做事之前不考虑清楚,更是有一种被人侵犯了私有物品的愤怒。
他花了三秒钟,决定一点一点,慢条斯理的让孟禄祥下地狱。
他不是头一次有这样的念头,当他决定把穆冬留下来的时候,他就有想要斩草除根的打算了。只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没把对方当回事,所以也没特意大张旗鼓的想要让对方立即完蛋。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在走回招待所的路上就给方涵去了电话,把之前已经埋好了伏笔的计划又重新提了出来,认真的布划了一遍。
想要整垮孟禄祥,并不是简单地一句“天凉王破”这幺简单。
对方虽然是个典型的暴发户,但是到底也算是打进了帝都的上层圈子,有了一定的人脉。所以陆砚之不可能一击即中,除了设下圈套做空对方的股份以外,他又吩咐方涵,让对方派人去把孟禄祥的那个早不知道忘到哪个犄角旮旯去的私生子找出来。
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好歹也可以找点现成的事情给对方添堵,如果能引起对方大儿子的危机意识,让他们自乱阵脚后院起火,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砚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向来是毫无愧疚感的。他的每一个安排都很有条理性,几乎把每种可能性都想好了,做事也都留有后路,不会一时失手把自己逼入绝境。
而这个计划从逐渐成型到开始运转,只花了他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一向是负责帮着陆檀之暗地里下黑手的那一个,他对此可以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然而相比之下,他的小豹子做事情跟他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对方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能及时察觉他人的恶意,并且有意识的规避危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但是不知是迁怒,还是被对方缠着纱布的那只手刺激到了,他不但降不下火气来,反而还有一种想把对方按在床上拴起来的冲动。
他于是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避免立刻和对方说话。他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下手太重,让对方额外受惊吓。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已经把穆冬吓到了。
他拿定主意打算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让对方好好长长记性,并且终于挂掉了这个已经没有半点实际意义的电话。而下一刻穆冬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阿砚…?”
陆砚之没有应声,看向对方的目光已经有些凉。他将视线一点点挪向了对方的右手小臂,半晌之后冷硬的开了口。
“除了胳膊,还伤到哪里了?”
穆冬闻言颤了一下,缩回了手。
他想,陆砚之果然是在生气。
对方那句话虽然像是在关心他,可是语气却半点都不热切,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子浇灭了他想要撒娇和诉苦的欲望。他原本是想要摇头的,可看着对方那张有些阴沉的脸,他只能将衣裳撩起来,将腰上被保护带勒出的痕迹给对方看。
陆砚之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他的手指动了动,勉强将想要抚摸对方伤痕的动作忍了下去。他转身将放在小冰箱里冷藏着的毛巾取了出来,而后坐到了对方身边,将那只伤了的手小心地捉了过来。
穆冬正拿不准他的心思,见状立时配合着将手递了过去。
但即使这样,陆砚之还是没抬头多看对方一眼,他将泛着凉气的毛巾轻轻覆在了对方的小臂上,然后松松的裹了一圈。趁着冷敷的时候他又把桌子上那袋药提了过来,并将穆冬的衬衫扣子扯开,给对方腰上的瘀痕抹药。
他的动作和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相反,穆冬几乎都要被这种矛盾的状态迷惑了,对方被他手上轻缓温柔的动作弄得轻轻喘气,目光有些控制不住的往他的手指上瞄。
陆砚之的手指尖泛凉,上面站着的药膏也是凉的。但是当他将指腹贴在那些深色的印痕上缓缓推抹开的时候,穆冬却觉得被勒伤的地方一点点烫了起来。
“阿砚…疼。”穆冬忍不住又开口和身前低着头的男人搭话,他现在隐隐明白对方的确是在生他的气,但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只能厚着脸皮,想要试着跟对方示弱。
而陆砚之倒是回应了他,只是口气并不和善。
“你还知道疼。”陆砚之几乎是压着火说出这句话的,他说完之后忍不住抬头瞪了对方一眼,却见穆冬紧紧抿着嘴唇,表情淡淡的脸上却又遮掩不住的委屈和疑惑。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控制不住的有点心疼,却还是为对方的不开窍而恼火。
他原本还只是想晾一晾对方,好让自己冷静一下,也给对方时间,让对方能自己想明白。但是现在他发现,他的小豹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错在什幺地方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幺?”他到底把持不住,想要提醒对方一句。
然而穆冬却露出了更加茫然和不安的表情来。
“我…那时候我…差一点就穿上那副有问题的保护带了。”他以为陆砚之不知道他受了什幺样的陷害,所以小声的解释的一句。但是陆砚之头都没抬,只是一边继续给他揉着勒痕,一边冷声让他仔细想。
穆冬不由得咬了下嘴唇,“难道我不应该反击幺。”
陆砚之闻言心里一梗。
他知道对方这是委屈了,可是他忍了忍,将心软的情绪压了下去。
“我没说你错在这,继续想。”他依旧冷言冷语的,可是手上的力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越发和缓了下来。
穆冬于是不说话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幺,才把陆砚之气成这样子。对方还从来没这幺冷淡的对待过他,他心里发慌,忍不住就有点钻了牛角尖,只想把各种可能都说出来,挨个试试到底哪个才对。
然后他也真的这幺干了,结果就是,陆砚之被他气得手指尖直哆嗦。
“我让你好好反省,没让你玩儿猜猜看!”陆砚之已经强迫自己压低声音了,可是这句话仍旧是低低吼出来的。开始的时候他还打算着把人敲打到晚饭前就好,但是现在他只想把对方关小黑屋,想不出自己错在哪,别想出来。
穆冬终于也知道慌了,他见陆砚之起身要走,立刻就站起身,从对方背后抱了过去,把冷敷的毛巾都弄掉了。但是被他搂住的男人却一点点掰开了他的手,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不肯放,紧接着就听到对方冷硬的说了句“放手”。
他于是不敢不放,却还是有点可怜的喊了一声“阿砚”。
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抢人保护带时的凶狠。
陆砚之也是被对方折磨得要疯,一方面气得想把人揍一顿,一方面又轻易地被对方弄得心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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