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7日
七十六.他不是「哥哥」就好了
平安夜的变故,若是还没有彻底击倒彦莹对陈漾的最后希望,那么他转天给
她打电话,说是要介绍她认识一个人,一起去喂驯鹿的时候,彦莹才真正听到自
己的心碎落一地的声音。
会是那个女人吧!那个只在歌剧散场的匆匆一眼,就让她的陈漾哥哥神色大
乱的那个女人。
彦莹知道,陈漾那天晚上匆匆离去以后,一定是去找她了。
自己一夜未曾合眼,给他打了将近二十个电话,他却一个都没有接听。
可想而知,她和那个女人,哪个对于陈漾哥哥,才是更重要的。
但是彦莹不服气,那个女人,陈漾哥哥上次和自己见面,都还没有提过,他
们认识能有多长的时间!可她和陈漾哥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6岁的时候呢!
虽然后来他消失了好几年,但是自从母亲的葬礼,她和陈漾再次重逢,他就
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世界。
彦莹的家境不差,但是父亲似乎一直是不怎么在家的,母亲去世以后,基本
是祖父母在行使监护权。他们虽然是高知出身,但毕竟隔了两代的代沟,除了经
济上的富养以外,其实精神上能给予彦莹的支持,几乎就是另一个极端的贫瘠了。
只有陈漾,一直以一个似长辈似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他的沉稳睿智,
成熟优秀,弥补了彦莹长久缺失的父亲形象;而他年轻朝气,潇洒不羁的一面,
又是让跟彦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们痴迷的类型,满足了她少女的一部分虚荣心。
每次陈漾来看彦莹,都会给她带礼物:有时候是国外的名牌衣服,有时候是
她喜欢的限量手办,还有一次是已经在市面上绝版的安雅·陶尔的黑胶唱片,只
因为她提及,在学校的文化节上听到过安雅的大提琴独奏曲,感动到泪流满面。
当时陈漾似乎还小小地开了她一个玩笑,但是后来有一天,稀有的旧版唱片
便直接寄到了她的宿舍。彦莹激动地打电话问陈漾,他只是轻轻笑着说,碰巧遇
到海外的一个收藏家,手里刚好有安雅的所有传世黑胶唱片。
「你喜欢就好。」他说得云淡风轻。
后来彦莹上网查询,才发现这些原版的唱片当时的发行量是多么稀少。
碰巧?刚好?
她的陈漾哥哥不知道联系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碰巧」找到了这个
「刚好」拥有安雅大提琴演奏曲的收藏家吧!
漂亮的彦莹,身边一直有着陈漾细致的照顾呵护,从中学到大学,都是身边
同学朋友艳羡的对象。大家纷纷发表着评论,「我怎么没有这样一个哥哥呢?」
可是那时的彦莹呢,看着陈漾英俊帅气的身影,却早就已经生出了另一种情
愫的蠢蠢欲动:要是他不是「哥哥」就好了!要是,陈漾哥哥是她的,男朋友,
就、好、了!
陈漾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让她感到自己地位受到威胁的任何女性,彦莹甚
至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他变相地对自己的一种保证暗示。
然而这次,这个刚刚过去的圣诞节,她才发现,原来陈漾哥哥从来也没有跟
她保证过什么,暗示过什么。
嫉妒,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荡滋长,一口一口痛咬彦莹的心,钻进她的血管,
流遍全身。
她努力要冷静自己,企图平淡这种情绪,可是毫无用处,嫉妒引起了悲哀,
反而使她更烦乱不安,已经达到不能再痛苦的境界。
彦莹的胸腔里,像是灌满了溶化的铅,压到她不能呼吸。失眠、厌食、甚至
开始在自己脑子里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告诉她要做些弄痛自己或其他什么人的
事情。
直到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这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崩溃,让她晕倒在排练的舞
台上。
七十七.秘密的捷径
陈漾的到来,要比任何药物治疗都有效用。
彦莹见到他的那一刻,精神就好了大半,也在几天来滴水未进,只靠输液维
持生理需要的情况下,第一次,就着陈漾的手,喝了半碗鸡汤。
喝汤的时候,彦莹额上有一缕发丝滑落,陈漾帮她挽回了耳朵后面。
她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怔,有那么一丝冲动,想哭,又想抛下一切顾虑,不管
不顾地抱住他,吻他。
「陈漾哥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不招人喜欢?」彦莹的声音透
着虚弱,又带了几分可怜。
「哪有!我们莹莹,什么时候都招人喜欢!你呀,就是太辛苦了。练琴也要
劳逸结合,怎么弄得要把命搭进去?」陈漾又舀了一勺汤,放到唇边吹了吹,再
喂给她。
彦莹住的是VIP私人病房,房间里的布置,如果不看床头的那些
医疗品的
架子,反倒更像个宾馆的高级套间。
陈漾在医院附近订了一间酒店,每天早上过来看彦莹,也会和她的主治医生
交流。他们知道陈漾也是这个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关于诊断和治疗的具体信息
也交待得更为详细一些。
陈漾说服了彦莹,通知了她的家人。她的父亲仍是不在本地的,爷爷奶奶赶
过来的时候,陈漾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他还是不习惯面对彦青丈夫的家里人,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他明知他
们当年也只是形式上的婚姻。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亲人的安慰,鼓舞了彦莹,等她的爷爷奶奶离开以后,回
到病房的陈漾,发觉她的精神好了不少,甚至表情神色都比之前变得生动了一些。
他进来的时候,彦莹正在靠着枕头,翻看一本笔记一样的东西,聚精会神得
很,等到陈漾走到床边坐下,她才发现,赶快合起来,抬头,竟然回了他一个微
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和慌张。
陈漾这几天来,第一次看见彦莹笑,心里像是一块重物落地:她总算情绪放
松一些了。
自从他接到彦莹入院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每天都在担心她会做出一
些伤害自己的举动。
陈漾不知道她的偏执型精神障碍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是彦青留给他的阴影实
在是太大太深重,就算彦莹的主治医师一直在强调她的症状只属于初兆,药物治
疗应该可以得到完全的控制,陈漾还是放不下心。
每晚离开医院回酒店,他都要嘱咐值班的护士要加倍注意彦莹的情况。连续
几个晚上睡到半路,便会做噩梦,梦里的彦莹:静悄悄地躺在浴缸里,身下是一
缸血红的水。
陈漾满头冷汗地惊醒,手忙脚乱地给医院打电话,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