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姑姑。”
连击叁声的奶音,伴着车轱辘的滑翔声,黄一一推着成弈的行李箱降落在客厅边上,小短腿还黏着黄闻嘉的西裤,大人半俯着身子扶着拉杆控制着她推行李箱的速度。
即便是认怂。成弈抽出自己的身子,亭亭立在沙发前,双手在裤缝子边上不着边际地磨来磨去,蔫着手指打招呼:“嗨。”
小姑娘很可爱,老一辈很慈祥,同辈人的气氛,不戳不破。
她面前的孙皓月侧着偷笑的脸尤为嚣张,还忙里偷闲想朝着黄艾嘉暗送秋波。
黄一一倒是张着黑色的水瞳翕着圆嘟嘟的樱桃唇,小手掌还对成弈的行李箱意犹未尽。不知道格子裤里塞了几层毛裤,添成一节一节的藕饼。靠在黄闻嘉的小腿前,身子还随着车轮子的节奏,晃来晃去。
看见和自己姑姑一样漂亮的阿姨,她沾上兴奋,成了全场氛围的破冰剂。
“阿姨~”
“你好呀~”成弈微微曲着腰身摆着手给小姑娘打招呼。
她是真喜欢小孩儿,黄闻嘉和黄艾嘉都知道。有时候逛超市贴上来小调皮,成弈都会在对方家长默许的情况下和小调皮们拉手意思意思。此情此景此人,在成年人心间的确是响疙瘩。
不过,这对于今晚的会面,其实不重要。
“一一今天的嘴真甜。”黄谦芝随和对成弈点头示意招呼,革色羊绒衣角近乎贴地,摸着黄一一毛软软的头顶:“姑姑今天家里有客人,小娃娃今天要表现好点。”
黄一一抬头先看了一眼黄闻嘉,小羊角又转了个30度背着成弈看了看黄谦芝,最后樱桃小组吐着甜蜜蜜地奶气对着成弈说:“好”。小羊角软软细细,在黄闻嘉的裤子上不费力地撒着娇。
成弈被这一声软绵绵的“好”字融化着,有一种脆弱感在融化,像火苗上被轻轻略过的棉花糖一般,甜和软却在火焰中被升华。
“你们先,事情稍后说。”她抱着电脑支开自己。
黄闻嘉寻味转着小羊角尖。拖鞋落地无声,开门也是小心翼翼,在寻闻到关门声后,意外回。这样热闹的场景,此刻变为结局平庸的喜剧。他理想化高估自己的承受力。
黄艾嘉撇下小的直接给黄谦芝送个怀抱,说完便单手抱起小的。小姑娘很配合,双腿夹在黄艾嘉的腰间。黄艾嘉亲了口小姑娘的额头赖皮问:“想姑姑了吗?”
黄一一把小脸埋进黄艾嘉的肩膀里,黄谦芝拍着她的背说:“就和姑姑亲,以后就跟着姑姑过日子。”
“哎呀,奶奶生气了。”黄艾嘉小声在黄一一耳边痒着,“她说一一是偏心小娃娃。”
黄一一听完这句话,头赶紧抬起来看黄艾嘉,黏糊糊的委屈奶音解释道:“没有。”“有”字还夹在着后鼻音拖得长长的,听得人在场的人都在笑。
“宝贝下来,让你一姐歇一歇。”黄闻嘉从黄艾嘉身上抱下小姑娘往孙皓月脖子上搁,“姑姑和奶奶有事正事商量。”
“坐飞机,好不好?”孙皓月半蹲着等黄闻嘉放黄一一在自己肩膀上坐,身后传来棉花糖可口的“好”字。他双手稳着坐在自己后颈的小姑娘,“小宝贝,请系好安全带,你的专属航班即将起飞。”
想象在天际,无忧的小孩在庇护下缓缓滑翔。
成弈正在趴在书桌上,手指在键盘上乱舞,眼下她的皮肤、她的眼帘、她的心膜,都跟躺在火苗上的棉花糖一样,焦甜又难熬。
倒不是庸人自扰,只是不想强迫自己看非刻板的俄罗斯套娃。
她印象里黄闻嘉不笑的时候蛮凶的,尤其是在留了寸头之后,反倒这两年相生随和了点,大概是真当爹的原因?可黄谦芝不一样,冷艳和高绝,短发和野生眉,很容易就联想到她年轻时一定是八十年代盛行的港风飒女。她身上没有烟火意,没有家常气,就凭着那身革色的外套,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沉淀。晚生个二十年,成弈会说,律师姐姐,我可以的。
黄一一纯的就像这一家子的启蒙老师一般。她没法拒绝小小孩,小小孩多好,只会冲着自己笑,天底下薄如蝉翼的善良都来自她们。
她听到开锁声起身,锁上手机前,正是庄雯在直播间的经济访谈。屋里静,留着叁个女人的对话。
“成弈?”黄谦芝坐在她旁边,黄艾嘉坐在她另一侧。“稍后怎么称呼?”
成弈喉咙中滑着油,还是半起了身子:“黄律,幸会。我也不多做介绍,css就行。”
黄谦芝示意她不用那么别扭,坐下就行。
黄艾嘉凑近她,看着电脑,小声支会:“不用太客气。”
“那我直说咯?”
“因为真真的事情比较突然,所以想把这个事情尽快拍板。其实想法在春节那会儿就有雏形了。”
“年关前,阴差阳错发现我资助的一个孤儿被性侵,但是这个小女孩儿在两次询问中,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第一次是在警察的暗示下间接性承认被性侵,第二次直接承认自己是自愿与对方发生性行为。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的人络很复杂,所以作案人没有受到受害人的指控,警方的工作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如果过急从两个未成年身上做突破口,其实是会让案件更处于四面楚歌的状态。我在事后协助调查以资助人的身份探望过小女孩一次,很意外,她对自己受害这个事实保持缄默甚至矢口否认。和她聊天的过程中,她给了一个看似不太重要的突破口给我,那就是她的家乡,泽县。”
“她是怎么就聊到这个问题的呢?她说她家那里有很多小孩子比自己更惨。”
“我想到以前刷论坛的时候看过一个帖子,一个志愿者在泽县做公益教师的日记。但是后来那个帖子无缘无故被删除了,但很幸运的是作者一直在我的关注列表里。她是西大新闻系研一的学生,她说删帖后被院长请喝茶事后也不敢再做多余的举动。最原始的文章copy份我这里有一份,详细内容是自己在做支教老师期间,对整个班级留守儿童的一个详细情况介绍。在班里,12岁以下将近40%的小孩都遭受到近亲或者熟人作案。当然这个数字仅供我们参考,是否准确有待商榷。我和那个学生春节期间又结伴一起去过泽县,我觉得比起性侵更可怕的是,艾滋病以这种方式被广泛传播。我算运气好的了,李昊帮我把情况打通后,公安局一个借调的小哥告诉我,大多数未成年被性侵后,家中的老年人觉得丢人,而在外打工的父母也不能及时赶回,取证也很难,所以所谓的法律援助即便是因为环境所致不及时,最后也是一场空。”
“大家都知道,泽县这个地方,是多元化民族聚集地,又属于少数民族自治,艾滋和毒品其实这几年在中央的管控下有了很乐观的改善。但是留守儿童被性侵这个事情,想要以理想化的方式解决还是有很大的难度,这又会涉及到不同宗教文化的问题。当然我个人觉得我们可以从汉族受害者作为切入口。”
“我觉得很难过,一个小朋友闭嘴不可怕,可怕的是,小朋友从一开始就学会了闭嘴。罪恶会想阴暗石板路上新一轮滋生的苔藓,遍地都是,绒的人心慌心寒。”
“so,我才有这个打算,以真真的名义建立基金会,但前提是我们的确需要能一个长期服务的专业团队。我知道要找到这种人,为特殊群体长期提供法律援助,是很困难的事情。打个比方,有同样的精力,在外面接一个案子不止赚5万,但是办这种不讨好的案子,最后酬劳是500块不到,钱还不如当地居民帮着走私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