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退出了,但这种淡然的自信依旧留存着。他们两人的过去都已然好似旧时代,此刻祝笛澜在他身上看到那旧时的影子。
他的名字是许多人的噩梦。即使是她,知道他总会对自己手下留情,但站到他的对立面上,也不是什么能轻易面对的事。更不论凌顾宸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疼。
“你究竟怎么做到的……这……这不可能……”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留下任何证据。”韩秋肃简单地解释,“警署的人也需要信息或是帮助,我与任何人都可以做交换,但这个前提是需要拿捏的。”
“警署的赏金并不多。”
“对,维持白道人脉才是重要的。那些赏金不值一提。但好歹是一点点合法的收入,偶尔用得上。”
“可是这……”她看看屏幕上的数字,“泊都完全没有能与你抗衡的人,对吗?”
“可以算有。”韩秋肃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罗安。”
“哦……”
“可惜,”他不屑地挑眉,“泊都想挖他和覃沁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没有成功的。”
“覃沁也是吗?”
“他显然不像罗安那样频繁干脏活,所以泊都的人把他当情报网的大人物,而忽略了他的格斗能力。”他也细细回忆起旧事来,“凌顾宸着实是运气好的第二代掌权人,通常第二代会面临极大的内部挑战。被廖逍的实权压制的感觉不可能好受。”
祝笛澜沉默了一下,轻声说,“廖逍控制我的时候比较多……他是主动放权给顾宸的,这我知道,否则局面恐怕很难看……顾宸不是愿意居人下的……”
“廖逍得了癌症,不论怎样都得放权。”
“嗯,确实……”
“还有,覃沁和罗安的个人能力都很强,却愿意在他身边只做副手。我不想在你面前说很难听的话,但有些人就是有走狗屎运的命。”
他总是话中带刺要隐晦地骂两句,祝笛澜知道他是为了她才放下旧恨的,口头骂两句的泄愤也是应该的。她安慰地握他的手。
“泊都的大鳄们频繁挖覃沁的墙角却挖不动,最后只得想办法除掉他,这事你听说过吗?”
她摇头,“是你吗?”
“不是我,那个雇佣兵死在覃沁手里,我才意识到应该细查他,他隐藏了军队背景。确实是个狠角色。”
她有些不敢回答。她听闻过这叁人之间的那次械斗,韩秋肃和罗安受轻伤,覃沁则在医院里躺了几周。他们至今还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氛围,祝笛澜希望缓冲掉直接的矛盾,他们也为了她各退几步。
可她从不敢直接提及和回应这些往事。
“至于罗安,他如果单独作业,必然与我平起平坐。”韩秋肃耸耸肩,“所以我说,凌顾宸确实有狗屎运。罗安和覃沁这等的人物都愿意贴身保护他。我们这种报价的雇佣兵,如果给他做保镖,他也得掂量掂量那份工资开支。父辈权力的下放也比其他二代顺利。不像你哥,被约瑟夫压制到现在。”
他的话虽然不顺耳,但祝笛澜知道他的分析一针见血。凌顾宸的能力确实很强,但他的幸运也是不争的事实。
苏逸刚回泊都时,意气风发,约瑟夫一介入,他就有苦难言。这些转变,祝笛澜看在眼里。
“廖逍毕竟……待他还是不错的……”她轻叹,想起一些往事,“至于覃沁和罗安,他们叁人从小称兄道弟的,感情融洽。覃沁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韩秋肃挑眉,“怪不得,什么都挖不动这两人。”
“兄弟之间也会有龃龉,尤其是这种大家族……”她无奈地摇摇头,“你说得对,顾宸确实幸运。他这两个兄弟是我见过的,泊都黑道上这些人里,能力极强却最没有权力心的人。他的家族如果跟万家兄弟似的,也够他喝一壶。”
韩秋肃轻哼一声,她赶紧转移话题,怕他听多了恼火。
“你有中介给你谈判吗?”
“没有,我的价格摆在那里,找得到我的人首先得有这个资格。”
“每次都用一个新的离岸账户?”
“不一定,”他随意把手搭在电脑上,“不规律是自我保护的方式。结账方式还有虚拟货币。我在瑞士有合法账户。”
“你算清过这些户头和数字吗?”
“应该没有吧,”他的语气里满是无谓。
“这些钱你都花在哪里?”她很清楚他对钱的态度,不算计也不在意。她一直以为他是“流浪汉”,两人生活没有讨论过钱。
“主要是武器设备,很昂贵,但我不在意这些物品的价格,需要我就买。”他想了想,“通常我的主顾是些军火贩子,会有新颖的军工产品,我乐意换几件。”
祝笛澜想起,苏逸的武器库对他就是开放的。苏逸养着他也是顺手帮帮妹妹,要是知道他藏着小金库然后吃他的住他的,估计要气炸。
她憋笑了一下,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苏逸一定会气闷。
“你本来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钱的?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就照你原本的想法……”
“完全没有想法,我随时会死,想不到这些事。瑞士这个户头,在我死后,银行会通知莉莉。如果我死的时候,这些离岸账户里的钱还没有转过来,那就这样吧。”他摊手,一脸不在乎。
“那……”
“就让我为你做这件事吧,行吗?”他看出她在为他想理由,“笛澜,我给不了你什么,不过买栋房子。”
“你并不欠我,秋肃。”
“答应吧,手续上会省事很多。何况……”他温柔地笑笑,“你不缺物质生活。所以这栋房子,以后就让我留给妙妙,让她能记得我。我想给你和妙妙一切,但是我没有资格。你只需要答应这么一次。”
祝笛澜没法安心,可是又没有反驳的理由。
他们隔天去定下了这栋别墅。祝笛澜看了眼报价又合上,她并不完全清楚韩秋肃的财务状况,所以无法安心把这天文数字压在他身上。
她支支吾吾地说,“要不我们各分一半?”
韩秋肃笑笑,接过合同,在上面签了字。
直至今日,祝笛澜都不清楚他的户头究竟是什么数字,他从不谈钱。
他们做了简单的装修布置,便带着宝宝住进去。宝宝喜爱独属于它的大花园。
韩秋肃则开始布置他那套精密周全的安保系统,祝笛澜不干涉,她知道他的保护是最顶级最安全的。
她每天都去陪大姐,然后回家与他过简单的二人世界,茶米油盐的生活,没有管家没有佣人,什么都是他们自己打理。
有时她会日内瓦去帮苏逸,苏逸得空时来陪她。
韩秋肃几乎以为他们的人生就会如此简单,但他清楚这美丽的幻境是会被打破的。
他不再让她陪着去医院,因为事关他的检查,她会过度紧张,弄得他手臂经痛。
这天他从医院回家,发现车道上停了叁辆劳斯莱斯,花园里听起来人声鼎沸的。
他在走廊上与凌顾宸打了照面,两人握了握手,格外生疏。
他知道他与祝笛澜的故事再度结束了,心生苦涩。
走进她的卧室,他看到坐在梳妆台上的那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镶刻在小巧的脸庞上,淡棕色的柔软长发被扎成两条羊角辫,很是俏皮。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