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玉很明白自己是个怎么样的
，从来不觉得自己很聪明，天分高，是个天才。他认为，自身之所以能有今
此番成就，全是家里四个各有长处的严师之功劳。
“张兄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换做你们有我家中四位先生的
番指导，今你们四一定不比我差多少。”柳青玉微笑凝望左手边的汪可受，“说句实在话，论天资，咱们五中汪兄更好。”
熟料，汪可受听了柳青玉的肯定，非但不欢喜，反而面色大变。
他惶恐摆手道：“我生
愚笨，当不得柳兄此番夸奖。”
见状，柳青玉与王南三无声对视，齐齐叹了一
气。
汪可受什么都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不得别的夸奖。一旦听见别说了自己好话，他立刻就变得畏畏缩缩、惊慌失措，恨不得缩起脑袋把自己藏在
壳里。
为了让汪可受自在一些，柳青玉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们刚刚叫我有什么事吗？”
王南默契地接过柳青玉的问题，啧啧感叹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柳青玉做不解状，笑问：“王兄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
王南瞟了顾昉一眼，示意他来跟柳青玉说。
顾昉嘿嘿一笑，招手让柳青玉几靠
过来，这才压低声音秘秘地说：“你们发现没有，近些时，咱们书院里的朱尔旦和冯灵萄，给的感觉特别怪。”
先说朱尔旦，其天资愚钝，为憨气，常被同书塾某些心不佳的书生欺负。
最近不晓得怎么的突然开了窍，文思大进，过目不忘，文章写得愈来愈好，诸次得到宋举的夸赞。
再说冯灵萄，他是甘肃来金华的，家中原本富贵，后来其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很快败光了家业。以致于定居在了金华之后，冯灵萄不得不在读书之余，想尽各种办法赚取束脩。
近他似乎发了一笔大财，穿的用的一改从前，甚至买了一间大宅子和两个貌美小妾伺候。就连他这个也变得出手阔绰，喜
请吃饭。
第19章
朱尔旦和冯灵萄两的种种转变出现得猝不及防，如今柳青玉仔细回想起来，心中亦是感慨颇多。
“冯兄也就罢了，固然不知从何处发了财，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但待我等一如既往。倒是朱尔旦……从前多么知足朴实的一个，可自从一夜开智以来，他整个都换了一副嘴脸，仿佛活生生的变成了另一个。脾和气质均与从前相反，眼底
处
织着各种欲望。倘若不是他的模样没有变化，我都以为是别顶替的。”
以往柳青玉很喜欢朱尔旦，如今……唉，不提也罢。
汪可受低小声道：“是这样不错，小明都不同我说话了，平里擦肩而过就像没瞧见我这个。”
小明是朱尔旦的表字，汪可受在外眼中和昔的朱尔旦一样，均是天资愚钝那一类型的，兴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整座书塾里，朱尔旦和汪可受走得最近。
王南的感触同样很，撇撇嘴，有点生气地说：“我有几次发现朱尔旦注视着我的时候，眼里夹带着的不屑，我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屑我些什么。”
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假如朱尔旦不跟他道歉，休想他后再去搭理朱尔旦！
“甭说你们了，现下家朱大郎君，可是连青玉也看不上的。”顾昉摇叹息。
“我却觉得朱尔旦并没有瞧不起柳兄的意思，准确来说，他对柳兄是敌视、忌惮兼嫉妒。毕竟朱尔旦即便开窍变聪明了，在学问方面依然比不上柳兄。”张子意说完自己的看法，特地多补充了一句。“不过，朱尔旦而今目中无、骄傲自负的面孔，真叫升不起好感。”
王南忽然脑
大开，怀疑道：“好怀念往朱尔旦啊！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被脏东西附身了？也许我们现今看到的其实不是，而是鬼？”
霎时间，一
凉意从胆子最小的顾昉脚底蹿起，他皮发麻，不自在地摩挲手臂。“王兄你能不能少看些志怪话本？说这些渗的话，若害得我今夜不能
眠，看我不把你在书房藏了许多话本的秘密告诉王知府！”
话毕，踩了王南一脚。
一旁张子意亦瞪了王南一眼，端起了严肃的
说：“子不语怪力
！咱们读书，如何能同愚民一样相信鬼之说？”
汪可受眼睛闪了闪，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捏紧。
他用蚊蝇大小的音量说：“张兄说得对，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王兄的猜测不无可能。”柳青玉比他们任何都清楚，这个世界和平的表面之下，到底有多危险。
被三怼得不敢抬的王南，陡然一听柳青玉站在他这边，顿时抓住他的手，感动得泪眼汪汪。
张子意用怒其不争的眼注视柳青玉，“柳兄，你怎么也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东西？”
柳青玉笑了笑，垂首收拾书桌，没说话。
不是他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他家里就有一大群鬼，便连他本亦是让鬼养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