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愿意在这里等待吗?
孟婆幽幽的说,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威胁。更多小说 ltxsba.me
我不能喝下那碗汤。我想。我等了五年,五年如花似玉的光阴在等待中消失,我怎么能半途而废?
我要等,继续等,等待我的幸福。
我会克服自己的害怕。
好吧。孟婆幽幽的说,带着一丝威胁。
(八)
你撑不了多久的。孟婆冷冷的说。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和感觉着奈何桥上孤零零的游魂。
桥下鬼魂哭泣般的歌声四面包围着沉闷的天空。
阴森森的寒风凄凄惨惨的 贴着骨头刮过。
一批又一批的人从我身边经过,又消失。
在来往盲目熙熙攘攘的孤魂中,我细数着走掉的岁月。
寒冷,孤寂,黑沉沉的长夜。
我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数着自己流逝的岁月,直到有一天终于无聊。
直到有一天看见自己不经意飘落的白发。
是我老了,还是忧愁在不经意间抓住了我的容颜?
我向奈何桥下看去,清澈而冰冷的河水映照出一位白发美人。
白发皑皑如冰雪,容颜郁郁若秋花。
你撑不了多久了。孟婆冷冷的说。
一个人若是五百年不喝孟婆汤,不走向往生的话……
她就会在奈何桥下,化骨成水,永不*……
孟婆的声音带着冷冷的威胁。
我撑不了多久了。
四百九十九个年头箭一般离我而去,明天,我就要化为河水……
我终于忍不住在桥上哭出声来。
五百年.
我等了整整五百年。
容颜憔悴,衣带渐宽的五百年。
可我的幸福啊,五百年的等待,还不能将你等来吗?
我的泪水如明珠,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桥去,沉没在静静的河水中
明天……我感到绝望的窒息。
(九)
你为什么哭?
一种声音从身后传来,沉稳的动听着。
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我喃喃道。
你在这待了五百年?
惊讶吗?是的,我等了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你为什么待在这?
为了等待。等待我的幸福。我凄凉一笑,泪水忍不住滑下脸庞。
哦?
我是一个人的未亡人。我在等他回来。
未亡人?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未亡人吗?
知道的。未亡人是你的丈夫出了很远很远的门,你在家等着他的意思。
是吗?我觉察到他嘴角强忍住的笑意。
好笑吗?我有点生气。
他似乎沉思了一会,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未亡人……就是死了丈夫的妻子……
什么?
我只觉得热血上涌,一阵天旋地转。
未亡人……
等待了五百年的未亡人……
五百年的时光……竟然是在等待一个……永远不能到来的……幸福……
我欲哭无泪。
“你等待幸福等待了五百年……”他靠近我,缓缓地说,“为什么不能用等待的勇气,去寻找你的幸福呢?”
我的身体忽然一颤。
是啊。
我等待幸福等待了五百年……为什么不能用等待的勇气……去寻找我的幸福呢?
我不由自主的抬头望他,他的眼眸如不染尘埃的光亮宝剑,穿心透肺。
我终于笑起,五百年里终于可以开怀一笑,
我笑得泪流满面。
他伸出了手,我也伸出了手。我和他一并来到孟婆面前,接过了那碗热气犹存的汤。
我笑着与他一饮而尽。
然后紧紧的牵着他的手,轻轻飘过奈何桥上黑暗的深深尽头。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沐浴着清幽的梵唱,静静的微绽在忘忧河上。几乎静止的河水清澈明晰。佛说,忘忧河映射出的,便是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于是,我常常看着那些男男女女,笑着,哭着,开心着,忧伤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笑的时候少,哭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忧伤的时候多。我问佛,佛爱怜的对我说:人生在世就是一种修炼,只有看破红尘之后,才能大彻大悟。我还是不明白,佛说我不需要明白。更多的时候,我就静静的微绽着,听风,看雨,醉月。
我还记得那个早晨,从未见过的景象出现在我眼前。淡淡的,青色的,温柔的事物轻轻的笼罩了整个忘忧河,爱怜的抱着我,如同佛注视我一般。我只记得佛低声的说着,孽缘,孽缘。我不明白这两个字。我问佛那是什么,佛说,那是雾。我问佛,什么是孽缘,佛爱怜的看着我,如同那雾抱着我一般,说我总有明白的一天的。
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静静的看着人间,一天又一天,看着那么多人一次次的在轮回,重复着前世的故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有机缘在他们跟前的时候,他们不愿意放弃红尘。我问佛,佛爱怜的掬着我四周的水,说你美丽的绽放吧。
我静静的绽放在忘忧河上,一年年的过去,看着人世的聚散离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几百年。终于有一天,我对佛说,我想去人间。佛依旧爱怜的看着我,问我是否真的决定好了,离开他身边去人间。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只是看着佛。佛轻声的说,注定的孽缘是逃不过的。佛说,不让我喝忘忧河的水,让我保留这里的记忆。佛说,他会接我回来的。佛说,当我真正获得一个人的爱的时候,就接我回来。佛说,不让我受到人间的玷污和伤害。我正要问佛,什么是爱。佛把我捧在掌心,送我进入了红尘。
我成为了一个人,一个女子。娘告诉我,生我的那年夏天,村前大池塘的莲池突然冒出了很多荷花的荷苞,我出世的那天早上,荷花全开了,于是爹给我取名叫菡萏。娘还说,我出生后第三天,有个道行很高的高僧来看过我,说我有慧根,……娘还有话说,可被爹的眼光制止了。我没有问,我只默默的听着。我知道,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我没有告诉爹和娘。
我偏爱淡淡的紫色,我总能想起在忘忧河的时候,我是淡淡的紫色。我常常忆起那梵唱,清风,幽竹,明月。我常常在下午的时候,到村前的大池塘边去看着那满塘的荷花。
我还记得那是个夏的下午,我坐在那棵柳树下,娘说那柳树有五百年的年岁了,我知道其实它有八百岁了,它也知道我是佛前的青莲,我每次去的时候,它都会跟我说话,我看着那满池的荷花,静静的,一如我当初微绽时般。
我还记得当时有一阵微风,吹得我的裙摆飘飘,在我拂过挡了我眼睛的头发时,一回眸看到了他,他穿着一袭青衫,如同几百年前那场雾,淡淡的。他看到我的时候,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我也忘记了回过头来,一直看着他。直到柳树轻轻的用它的枝条拂过我的手臂,我这才想起,娘说,女子不可以这样做的。我提着裙摆,匆匆的走了。那年,我十四岁。
后来,我再去看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