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道,声音微弱得差不多听不见了.
既然这样,夏尔莫吕又说,我们只得违背我们的意愿,忍痛对您进行更严厉的审讯了.......劳驾您坐到那张床上去.......皮埃拉,给小姐让位,去把门关上.
皮埃拉嘟嘟哝哝站了起来,嘀咕道:把门一关上,火马上快灭了.
那好吧,亲爱的,就让门开着.夏尔莫吕又说.
此时,爱斯梅拉达仍然站在那儿.那张皮床,多少不幸的人曾在这床上惨遭毒刑,这把她吓得魂不附体.由于恐惧,她感到非常冰冷,连骨髓都透凉.她站在那儿,六无主,呆若木鸡.夏尔莫吕一示意,两个隶役一把抓住她,把她拖过去坐在床上.他们并没有把她弄痛,但这两个人一碰到她,那皮床一触到她身上,她顿时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到心脏去了.她茫然地环视了一下房间,仿佛看见所有那些形怪状的刑具全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向她走过来,并爬到她身上,咬的咬.掐的掐.她觉得在她有生以来见过的各种器具当中,那些刑一应具全有如虫鸟类里的蝙蝠.蜈蚣和蜘蛛.医生在什么地方?夏尔莫吕问道.
在这儿.一个穿黑袍的答道.她原先并没有发现有这个人.
她一阵战栗.
小姐,宗教法庭检察官用亲切的声调又说,第三次问您,您对那些指控您的事实还拒不招认吗?
这次,她只有摇头的力气,连声音都没有了.
不招认?雅克.夏尔莫吕说道,那么,我深感失望,但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
检察官先生,先从哪儿开始?皮埃拉忽然问道.
夏尔莫吕犹豫了一下,仿佛一个诗人在冥思苦想一个诗韵,眉头似皱非皱.
先用铁鞋.他终于说道.
惨遭横祸的少女顿时觉得完全抛弃了上帝和世人自己,脑袋一下子耷拉在胸前,宛如一个堕性物体,自身毫无支撑力.
施刑吏和医生一起走到她身边.同时,两个隶役就在那丑恶不堪的武器库中翻来翻去.
听到那些可怕刑具的相互撞击的清脆响声,那可怜的孩子浑身直打哆嗦,如同一只死青蛙通了电似的.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微得没人听见.啊,我的弗比斯呀!接着又像块大理石,一动不动,了无声息.见此情景,任何人都会撕心裂肺,唯独法官的心肠除外,这好象是一个可怜的罪恶灵魂,站在地狱入口那猩红的小门洞里经受撒旦的拷问.锯子.转轮和拷问架,这一大堆可怕的刑具就要把那可怜的肉体死死抓住,刽子手和铁钳的魔掌将要对那个人儿简直是可怜的黍粒肆意作践;这肉体,这人儿,竟是那个白嫩.温柔.娇弱的倩女!这,由世间的司法把它交给惨绝人寰的酷刑磨盘去研成粉末!
这时候,皮埃拉.托特吕的两个隶役伸出两只布满老茧的粗手,粗暴地一把扒去她的鞋袜,露出那迷人的小腿和脚丫.这腿和脚在巴黎街头曾经无数次以其美姿使行人叹为观止!
可惜!施刑吏打量着如此优雅.如此纤秀的腿和脚,不由得嘟哝着.如果副主教在场,此时此刻,准会想起那具有象征意义的蜘蛛与苍蝇吧.马上,不幸的少女透过眼前迷惘的云雾,看见铁鞋逼近过来;马上,看见自己的脚被套在铁板之间,完全被吓人的刑具盖住了.这时,恐惧反使她增添了力气.
给我拿掉!她狂叫着,并且披头散发直起身来,饶命呀!
话音一落,就向床外纵身一跳,想要扑倒在国王检察官的脚下,可是她的脚被用橡木和马蹄铁做成的一整块沉重的铁鞋夹住,一下子栽倒在铁鞋上,比翅膀上压着铅块的蜜蜂还让人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