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仆仆,只是憔悴了。”
讲经首座的笑容很温和,眼神很宁静。
君陌看着崖畔那个缺,沉默片刻后说道:“一
不能将这万恶的佛国烧毁,一
便不能安眠,风尘憔悴自然事。”
那处曾经有株梨树,后来被他用铁剑把山崖切开,那株梨树被带到万里之外,应该植在书院后山里。
如今那株梨树,青叶不知多大了。
君陌忽然有些怀念。
是该抓紧了些。
讲经首座看着他,平静说道:“那箭,不死我。”
书院现在最强大的手段,或者说最有效的杀伤方法,对于修行界顶尖的大物来说,不是秘密。
多年前在月国白塔寺,讲经首座便接过宁缺的铁箭,更准确来说,他连接都没接,因为他避都没有避。
有长安城为源的铁箭,自然要比当年的铁箭强大无数倍,但首座依然不惧,因为他金刚不坏。
同样是面对元十三箭,首座的神要比屠夫平静很多,一是因为生死观不同,二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
看着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君陌,首座的眉在风中轻舞,不是得意,而是不世强者的淡然。
“世间从来没有能够镇压一切的法器,佛祖留下的棋盘不能,那铃铛不能,书院凡打造的铁箭如何能?”
首座微笑着问道:“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铁箭可以死很多
,为何你们一定要选择
我?”
“你和观主,酒徒和屠夫,这四个是铁箭
不死的,其余能被铁箭
死的
,便能被杀死,何必
费?”
君陌说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看似有些无奈,但实际上话语背后,隐藏着的还是他和书院的绝对自信。
“但你们还是不死我?”首座说道。
“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再次强行闯山,只是为了刺我一剑,好让宁缺箭,如今知晓,那些铁箭对我并无意义,你会不会觉得你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血战……以至于这些年你不眠不休血战,根本没有意义?”
首座看着他,面露怜悯之意。
君陌握着铁剑的手紧了紧。
地底佛国燃遍原野的怒火,看似滔天而起,终有一能将整座悬空寺烧成灰烬,但只有他知道,如果没有办法战胜峰间的那位老僧,那么这场征战还将永无止期地继续下去。
或者真的没有意义吧?
但真的很有意思。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你……道理很简单,因为你太慢,就这么天天杵在崖坪上,不
有些可惜。”
君陌向前踏出一步,来到白塔前,有前夜的雨水从塔檐滴落,顺着崖枰的裂缝,流到他的脚下。
血水从他的身上淌落,落在那片水洼里,溅起水滴,迎着天坑外的晨光,能够看清楚。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水滴里流转。把光线绕成无数种涅,纠缠在一处。
忽然间,那滴水里的无数丝光线骤然散开,无论是曲折的还是柔软如绵的,都碎成最细的末,于是水珠光明一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铁蕉碎了崖坪上的一切,也斩碎了那道水洼以及跃起的水珠,便似连光线也斩碎了。
嗤的一声厉响,铁剑挟风而起。风而出,便在眼睛都不及眨动的瞬间内。来到讲经首座的身前。
铁剑刺中首座的胸腹,发出一声闷响,如重物击中石鼓,又如石块击中铜钟,嗡鸣回。
总之,这绝对不是铁器击中体的声音,因为讲经首座早已修成佛身。金刚不坏,超凡脱俗!
君陌的铁剑,曾经斩无数山崖秋风,便是连南方那条大河,也曾被他斩断过,今
却是进不得首座身躯一厘!
看着讲经首座神肃穆平静的涅,君陌神
漠然,并不震骇,只是如剑般的双眉挑了起来。
一声清啸。从崖坪间向着般若峰四周传播,震的林间惊鸟飞,瀑布迎风而
,落叶簌簌而舞。
君陌清啸,修为尽数灌于铁剑之中……挑!
他挑眉,然后挑剑!
铁剑在首座胸间微陷,然后向上挑起!
数十年来,铁剑就像君陌一样,宁折不弯,然而此时却发生了微小的弯曲,因为承受了极大重量。
君陌想用铁剑把首座挑起,准确来说,就是要把首座与地面分开,因为他的力量是来自于大地。
安忍不动如大地——这是悬空寺讲经首座恐怖的境界形容,也是对力量来源的说明。
君陌要做的事,便是要让他离开地面,即便不能
其金刚不坏法身,也要最大限度地弱化对方的佛法神通。
讲经首座乃是佛宗最强者,行走在间的佛,他的境界修为高
程度可想而知,既然与大地的联系,是他的凭恃,那么自然不会轻易地让
切断这种联系。
事物与地面之间的联系,就是引力,引力就是重量,联系的越紧密,引力便越强,事物也就越重。
讲经首座与大地之间的联系举世无双,那么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重的。
大师兄曾经说过,讲经首座和屠夫,是世界上走的最慢的数,其中的道理,便是因为那两个
都很重。
要切断首座与大地之间的联系,就等于要承荷如此重的份量,甚至等于要挑起地面,谁能做到?
铁剑在寒风里发着令牙酸的声音,微微弯曲的剑身,不停地颤抖,似乎下一刻便会断开。
君陌神依然漠然,微微挑起的郊下,寒星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
绪,只有坚毅与决心。
清啸再次响彻崖坪,然后传遍峰上峰下,引得那些正赶来的悬空寺诸僧好生骇然,心生惧意。
君陌于清啸声中,向前再踏一步,铁剑抵着首座的胸,硬生生地将他向后推了一尺距离!
首座依然坐在地面上,与大地之间的联系没有被切割开,但他被铁剑推动了,这足以说明某种可能!
是的,首座的身躯与大地连为一体,仿佛不能切开,但事实上数年前有曾经让他离开过地面。
当年首座的手放在佛祖棋盘上,正是君陌的铁剑,将棋盘挑起一瞬,从而也将首座的身体挑离崖面一瞬。
就是那一瞬间,李慢慢飘然而至,带着首座离开了崖坪,开始在天空与地面之间穿越,然后撞击。
今李慢慢不在,但铁剑在。
簌簌声起,讲经首座看似瘦弱的身躯,触到了那座残的白塔,塔上顿时出现了一个
形的痕迹。
清啸之声再起,已是第三声。
事不过三。
君陌铁剑不再继续弯曲,猛然挣直,就像是被巨石压了无数万年的石猴,终于挣了天地的束缚。
铁剑获得了自由。
由弯折回复平直,所释放的力量,都落在了讲经首座的身上,那具瘦弱的身躯,终于离开了地面!
至此刻,首座终于不能再安坐如大地。
他依然金刚不坏,沉稳不动如山。
但青山哪怕再雄壮,又如何能与大地相提并论?
君陌的铁剑,何时曾对青山低首过?
铁剑再起。首座离地已有一尺。
白塔表面被震的不停碎裂。石砾四处迸,他的两道白眉在寒风里飘舞不停,偶有枯叶落下,触着白眉便碎成齑
。
他静静看着君陌,忽然闭上了双眼,开始念颂佛经——他感受到了握,因为胸前这柄铁剑,也因为远处那道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