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手腕一扬,一篷暗器打在段子羽胸上,他是竭尽全力而发,其势如电光石火,段子羽不虞有此,相距又近,待见蓝光飞来,已感胸口震荡,知道中了暗算,手中剑待要透喉而入,忽然想到,我既必死,又何需多杀一人,多造业障。一念慈悲,剑已垂落,他坐在地上,只感头中眩晕,本能地凝起心神,保持灵台空明。
听得史红石母女二人同声惊呼“不要”,其中意蕴七手童子和段子羽俱都明了,都有凡缕柔情缠绕心头。
史青哭叫道:“师傅,他既不伤你,你又何必杀他。”七手童子语结,片刻方道:“你师傅岂是让人饶命活下来的,他杀不杀我,我都要杀他。武林中人过的是刀头蘸血的生涯,该杀的就要杀。”口中虽硬,却不敢面对史红石,史青哭叫道:“段公子,,都是我害了你,我也不活了。”
拾起地上的剑便欲自杀相殉。
史红石大骇,忙叫道:“使不得。”一掌打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此掌在十八掌中最为刚猛,虽相隔五六丈远,仍把剑震飞出去。段子羽忽然开口吐声道:“不必如此。”胸口的毒针籁籁震落。
三人均是大骇,七手童子的手劲史氏母女是深悉根底的。有一次在丐帮君山总舵,七手童子酒酣之际,露了一手武功,把十几枚毒针打入一块石头里,把石头砸碎后,十几枚毒针竟然一根不变不折。三人都以为相距如此之近,这一次又是竭尽生平之力所为。毒针必击穿心肺,连毒都属多余之物了。
原来段子羽虽不及闪避,但对敌之际,九阴真经的内力经先天造化丹激发后。早先遍布同身,一遇外物袭击,自然生了反应,积聚一处,抵御外力,,便如人的眼皮反应一般,无须意识的命令,是以这些针只入肉二分,便遏阻不前。段子羽凝聚内力,将毒逼在胸口,全力一运、毒针与毒血井出。三人哪知他服过“先天造化丹”,还以为他内力造诣已近金刚不坏之体,却又料错了。
段子羽缓缓起身,胸口余毒不能尽去,还不能妄运内息,黑紫色的毒血沿衣襟涔涔而下,惊得三人矫舌不下。
段子羽拾起剑,强笑道:“史帮主还欲赐教吗?”
史红石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之位,岂能作些落井下石之事。虽然极欲得到九阴真经,而且目下只要将这小子点倒,带回君山,不愁得不到真经。但如此一来,丐帮在江湖中数十代的清誉岂不是要毁于已手。
她虽是妇人,但向来处事决断果敢过于须眉,一转念间,摆手道:“段公子,丐帮这一关容你过了。日后你果真能大难不死,尽可到君山找回今日的场子。我史红石虽是女流之辈,也绝对会给你公平。七手童子,把解药给他。”
七手童子如奉法旨,忙掏出两个瓷瓶,扔过来道:“红的外敷,黑的内服,可别弄错了,那就真无药可解了。”
段子羽全力震住毒伤,实无再战之能,接过后,将两种药外敷内服,将伤口包扎妥当,勉力跃上马背,提剑而行。
七手童子的解门独药甚是灵验,行不多时,伤口已无黑紫色血流出,麻痒之感已消。头中清明如初。些许皮肉之伤在他而言已无妨碍。
他忽然勒住马缰,回头笑道:“妹子,怎么又是你,你准备阴魂不散地,缠我到几时?”
史青偷偷跃上马背,原来要唬他一下,不想被人识破,不禁有些失望,怪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段子羽笑道:“我一闻到这股香味儿,便知是你,哪用去看。”史青撇嘴道:“吹牛不用本钱,我从小就不施脂粉,哪来的香味儿。”
段子羽作惊讶,道:“真的么?待我仔细嗅上一嗅,别是真的弄错了,”说着,伸手到史青脖颈旁,作出一副要大嗅而特嗅的姿态。史青脸上涨红,心中慌乱,不自主地伸手撑拒,一掌正推在段子羽的胸口伤处。
段子羽“啊哟”一声,仰身翻落马下,重重摔在地上,铿然有声,史青也是惊叫一声,花容惨变,这一掌危急中不暇思索,竟用上了史红石授她的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一见段子羽直飞落马,直挺挺不动,自己手上却血迹斑斑,显是把他未愈的伤口打破了。忙也跃下马来,俯身段子羽脸旁。
一探他鼻息,登时心中一震,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非但他鼻息无有出入,连所触的肌肉都冷硬起来,又侧耳贴在他胸前,心脏也寂然不动,她顿感手足俱软,俯在段子羽身上痛哭连声。
哭了一阵子,忽听段子羽出声道:“没错,没错,妹子,我嗅了这么半天,再不会有错,一定是这股香味。”
史青一听他的声音,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叫道:“鬼!羽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作鬼吓我。”段子羽直坐而起,笑道:“朗朗乾坤,哪来的鬼,妹子,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几声。”
史青一见他狡黠的眼神,便知是人不是鬼了,不由得绊红满面。心中由悲转喜,眼泪仍是籁籁而落。
这一掌打得也着实不轻,若是打在旁处也还好些,偏偏既是“膻中”要穴所在,又被七手童子打伤过。段子羽躺在地上,以真经中的“龟息消大法”调运内息。疏通经脉,疗治外伤,倒也并非纯系要吓唬史青。待见她惶恐无着,来探他鼻息,便索性闭住内息,装死吓她,但见她哭得甚是哀切,这才起身,免得她又要寻死觅活的。
段子羽搂住她道:“好妹子,我又没死,你怎么还哭啊。”
史青双肩被他揽住,很想挣脱开来,却又怕用力过大,再来个亢龙什么悔的,真要后悔莫及了。是以动也不敢动,娇嗔道:“你死了才好呢,省得来不来就轻薄人家。你是小皇爷,我是叫化女,是小贼。怪我不该枉自一片好心,来看看你伤势如何,,倒被你轻薄作践。”说着说着,眼泪又一发而不可收拾。
段子羽慌道:“好妹子,我哪里敢轻薄你来?你说出来,我以后好改。”史青道:
“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字,却也说不出段子羽哪里轻薄来。她自小及大。
在丐帮中被当公主般捧着,寻常帮众见了她自然恭而敬之,趋避下风,几位常见面的长老都是年岁一大把的人,自不用和她避什么嫌疑,于这男女之事上所知甚少,只是她年过及笄,情窦初开,朦朦胧胧地觉得段子羽要嗅她颈上的香气甚为不妥,有些近乎人们口中所说的“轻薄”。但若确凿地指出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而且自己现今被他搂在怀里似乎更是不该,偏偏心里又喜欢得紧。
段子羽却比她更为混沌,他朝夕只与欧阳九相处,欧阳九尽自己所知,无不倾囊相告,却独独与这事上片言不提,是以段子羽的心中只有好人、坏人、亲人、仇人之分,对于世俗上的男女之防全然不知。
段子羽见她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大为得意。他一见到史青便觉特别的亲近,是以调笑无忌。此时见她红晕满颊,梨涡微现,晚霞映照之下,艳丽不可方“物,不觉动情,柔声道:“好妹子,告诉我,你怎么自己找到我来了。你娘他们哪?”
史青只觉他手上两股热力透将过来,登时全身躁热,心头如揣了对小兔子般怦怦乱跳。
忙轻轻挣开他的手臂,侧过脸去,让晚风吹拂自己发烧的面颊,半晌幽幽道:“谁叫你在酒楼上‘妹子’‘妹子’喊得那般亲热,弄得人家心硬不起来。又怕你带伤走了,路上被那些挨千刀的劫路小贼捡到便宜,这才偷偷跑来想帮着你,若是帮不上你,便和你一道死好了。”
段子羽听得这番话,心头狂喜。他这番出道,世上除了仇人外,都是休戚无关的陌路人,每想到自己将如浮萍一般,浪迹四海,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