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名家凤范。史青以一对几,本来不敌,但武当弟子岂敢伤这位丐帮小主人,是以均只守不攻。史青一套降龙十八掌打完,也是娇喘吁吁。
史红石和俞莲舟等人闻讯赶来,大是差愕,两下喝住,俱不明所以。
原来那名执事弟子退出后,半途上遇见来探望段子羽的史青,史青见他神色愤愤然:
“一问方知”武当派居然派弟子监视华山派。心头火起,径行到这里,二话不说,出掌使打。使的是丐帮镇帮掌法“降龙十八掌”,武当派若非人多,猝然之下当真要折在她手里。
史红石和俞莲舟问明情由,史红石倒还罢了,俞莲舟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少林寺的圆觉、空智僧提议对段子羽严加防范,但俞莲舟一世行事光明磊落,从未作过偷偷摸摸的事,便是他的仇人、对头也深服其为人,当下便回绝了,不想此刻真有此事发生。他知大师兄早已万事淡薄,不会作这等事。四弟张松溪计谋百端,或许有之,便向张松溪望去,张松溪摇了摇头,又向殷梨亭望去,殷梨亭也意示无此。俞莲舟知道这二人从不推诿掩过,既示意无之便是当真没下过监视华山之令,而自己更是没有。
岳霖见他们兄弟四人望来望去,俱不作声,心中恼怒,大声道:“俞二侠,你们若对华山派不放心,何必邀我们来,既邀我们来了,又将我们当贼对待,此是何故?华山派虽小,也不是任人欺侮之辈,武林大会未开,咱们两派倒要先了断一下了。”
段子羽忙笑道:“师叔言语太重了。此事想必是误会,武当弟子,名门高弟,岂能作这等下三滥的勾当。”
史青嗔道,“好啊,我出力替你打发这些人,你倒从中作起好人了。武当弟子们规谨严,行事端方,倒是我惹事生非了?”
段子羽苦笑,本想杂以笑语混乱了此事,不想史青不依不饶的,史红石也连声喝叱,对武当派以客凌主,在自己家里遣人监视客人大是不满。
俞莲舟眼中电光一闪,向几名弟子望去,几名弟子登时跪倒在地,心头鹿跳,俞莲舟冷冷道:于是谁叫你们作此等事来,据实讲来。“俞莲舟的大弟子嗫懦道:“是徒儿擅自主张,怕有夭师教妖人混入。”
段子羽冷笑道:“这位仁兄何出此言,天师教虽然有符咒役鬼,仗剑驱邪之举,是否灵效谁也不知,现今也未公然与武林为敌,何以叱之为妖人?”那名弟子被他抓住语病,一时语塞。
俞莲舟惨然道:“段掌门。史帮主,都是俞二骛钝无用,门规松驰,致有此等事出,俞二自会还出公道。”
段子羽笑道:“俞前辈言重。些须小事,何足挂齿,贤高弟虽不免忒煞多疑,也是为武林着想,其意可嘉。”
段子羽愈是说得轻松,俞莲舟脸上愈是挂不住,沉声喝道,“呈上剑来人。”
武当弟子入门之初,先授以基础功夫,待得根基牢固后,方授以剑术,授剑之时,每人剑上都有自己的名字,“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几人一听呈剑,登时魂飞天外;嗑头道:“掌门开恩,弟子等绝不敢再犯。”
俞莲舟缓缓道:“一之为甚,岂可再乎,呈剑上来。”几人见其意决绝,个个面如土色,双手捧剑过顶,眼中泪水簌簌而落,有两人已哽咽出声。这几人中有宋远桥和张松溪的弟子,二人俱不忍看,背过身子去。
段于羽虽不明细故,却也知俞莲舟要施以竣严门规,见几人如待宰之牛犊般,大是不忍,向前一揖道:“俞前辈,此番便算是华山得罪了武当,晚辈给您赔罪如何,请看在晚辈薄面上,放过他们一马。”
俞莲舟长叹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教训不严,致有劣徒弟子冒犯尊长之事,如不严加惩处,何以对天下武林。”
史青笑道:“不知怎生个严惩法?”
俞莲舟森然道:“废除武功,逐出门墙。”
饶是史青胆大,也嘘得一吐舌头,竟尔收不回去。这等严惩实与处死无异,蒙羞更深。
段子羽又一揖道:“武当门规谨严,天下谁个不知,此事也不过细枝小节,俞前辈如是严惩,倒令贵我两派生出嫌隙,殊非精诚团结之本意,晚辈斗胆,向前辈讨个情。”
武当四侠调教这几名弟子不易,平日待之更如亲子一般,若非怕人耻笑门规松驰,再引起武当、华山的仇隙,岂愿施以最厉之门规。见段子羽殊无幸灾乐祸之意,反倒苦苦求情,大是诧异。俞莲舟处罚之意本绝,但段子羽的面手也不好不给,坚欲责罚倒近乎娇情了。是以拱手还礼道:“段先生宅心仁厚,既是段先生金口相请,权且饶这几人。大会期间,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几名弟子磕头谢了恩,又向段于羽磕头道:“多谢段师叔大恩。”满面羞惭,回房去了……
宋远桥、张松溪、殷梨亭都松了口气,这三人都见过段子羽格杀明教五行旗人众的辣子,是以认为他是心地歹毒之人,虽见他当上华山掌门,心下颇不以为然,眼见几名心爱的弟子要受门规严惩,欲救之却是有心无力,这等门规之事纵然宋远桥也无法出言干涉,心中惶急无着。不想段子羽居然不计嫌隙,以一派掌门之尊,苦苦为之求情,保全下了几大弟子,既感匪夷所思,又惊喜逾恒,对段子羽更是感激。“殷梨亭心性耿直,当下走到段子羽身边,躬身抱拳道:“段掌门,适才小可在大厅中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段子羽忙躬身还礼道:“岂敢,前辈侠名四播,晚辈心仪已久,岂敢当前辈大礼。”
段子羽回至屋中,史青也随后跟来,嘟着小嘴道:“羽哥,你也忒煞滥充好人了,那几个坏东西死不足惜,你又何必替他们求情。”
段子羽笑道:“人皆有恻隐之心,此乃仁心之端也,这些人虽有小过,责罚却也太重。”
史青娇嗔道,“好啊,你是绕着弯骂我没有恻隐之心,心地歹毒,看我能饶了你。”说着近前要打,段子羽忙笑着躲过,史青性子一发,非打到他不可,两人绕着屋子追打厮闹起来。
华山二老恰好推门进来,一见大是尴尬,进退不得。高思诚搔头道:“怎么又是老婆打老公。”
史青本感难为情,听他个“又是”,醋意大发,冷笑道:“又是,以前是哪个?”
段子羽苦笑道:“你也是听风便是雨,二师叔随口说着玩的,你也当真。”
史青悻悻道:“又来哄我,你不说我也知道,还不是天师教那个小妖女。”
高思诚忙道:“不是那个。”
史青恼怒更增,道:“原来还有,究竟有多少个。”
段子羽微恼,厉声道:“青妹,别胡闹了。”
史青见他发火,委屈更甚,一摔门,哭着跑出去了。
高思诚愣头愣脑道:“掌门,你这些老婆怎么都这么凶,专会打老公。”
岳霖怒极,喝道:“师弟,还只管胡言乱语,坏了掌门的好事,我以门规处置你。”
高成诚嬉笑道:“师哥,那你罚我面壁三年好了,可莫罚我娶几个打老公的老婆。”
岳霖气极反笑,伸手给他一掌,笑骂道:“你就是想娶,华山门规也没这一条。”拿这师弟却也着实无招。
忽有一丐帮弟子来到,躬身禀道:“帮主和武当俞掌门有请段掌门和两位前辈,有大事商议。”
几人都感纳罕,方离开不久,又出了什么大事。便随这弟子来到议事大厅。
刚一进门,便见满厅人众神色郑重,大是不解。陆续又有几派掌门,帮主到来,也都感茫然不解。
史红石拍掌道:“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