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死亡的恐惧还是战胜了一切。她尖叫一声,还是侧身让到了一边儿去〉辆疾奔带起来的劲风扑面,吹得她钗裙凌乱。
这车队中的人,怎地这般残忍!
还没来得及等她骂出声来,后面几辆车厢中已经有个孩子奶声奶声地喊了起来:“娘亲,快看,后面有好多小灯笼!”
车上另有个女声带着哭腔,急急道:“辉儿别看,别转头!”
小灯笼?
秋娘愕然转头,往车队后方看去。
千丈开外,果然有幽幽的数百盏碧绿色的小灯笼飘岗低矮的地面,紧跟着车队而来,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秋娘久居山村,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什么,所以第一时间变了脸色。
狼群!
这支车队,居然晦气得遇上了雪原上的狼群,还是数量成百上千的集群!
入冬之后,雪原上的狼就没什么东西可吃了,到了开春之前肚皮都饿得瘪下去,身量缩了两圈,毛色都是干枯的。可是这个时候的狼,却是最凶残、最狡猾,当真是敢围捕任何能移动的东西。这支车队看起来光是大车都有数十部,在平时哪里有狼群敢上来招惹?可是在这早春时节,狼群为了贪一口吃食维系生命,当真是宁死也要从猎物身上咬下一口肥肉!
一支狼群通常只有十来头成员,这车队也不知道奔过了多少里地,才吸引了这么大规模的狼群聚集起来,尾行跟梢!
秋娘结结实实地吸了一口冷气。以她这小身板,只要落了单,就会在五十息内被啃成一具白骨,说不定饿昏了眼的野狼还会把骨头嚼吧嚼吧一起啃下去。她还没找到官人,还不能死!
所以她再不犹豫,眼看车队的最后几辆大车即将从眼前掠过,她咬了咬牙,冒险扑了上去,居然成功地跳到了车上。
这车里装的都是货物,**的箱子摸起来硌得慌,她顾不上这许多,赶紧躲到了黑暗的角落里,将自己蜷成一团序。因为赶车人的声音已经从前面传了过来。
这车队的人看起来都不尽人情,万一被发现她偷搭顺风车。说不定嫌她占重妨碍车速,把她赶下去呢?
“一帮狗杂种,跟出了六十里地了。怎么还不散!”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没开春前,这帮畜生眼都饿绿了,断不会放过到手的美餐。现在就是吊在后头慢慢耗我们牛马的体力。唉,最近的寨子都在四十里开外,我看我们这一次躲不过喽。”
她鼻中嗅到了一点点焦烟味儿,看来前面这老头子在抽旱烟。
前一人顿时绝望道:“您老也这样说q道我这百十来斤今日要平白喂了狼?我还没娶老婆呢,还没开过荤呢!”
老头子道:“野狼就爱啃你这种童子鸡 ̄十年前我和村东头的六儿上山。也遇着了狼。那狼拼了命地追他,就是因为他是童子鸡!”
前一人哀号道:“您老别吓我”
前方突然传来三记长短不一的唿哨声,尖厉、短促。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
每一支车队都有自己的暗号作为远距离通联之用。果然老头子听到唿哨声后,赶紧喝道:“东转,快往东转!”
秋娘缩在车上,果然感觉到身体猛地右倾。果然诺是在急剧地拐弯。
车身平稳下来之后。前一人才惊疑道:“向东转?可东边不是?”
老头子用力“嘘”了一声,怒道:“晦气,不要说出来!”
“领队这是什么意思?去了那里的人,没有能回来的啊。”
老头子冷笑道:“不去那里,再有半个时辰你我都要没命,往那里去,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他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显见得心里远没有面上平静:“你没听说过一个词么?驱虎吞狼b里没有老虎。估计就算有,后头这么多畜生也能将它反过来吃掉。横竖大不了一死。所以领队大概是要带它们往那里去,说不定我们能逃过一劫。”
他们说的是哪儿?她只想赶紧到有人烟的地方,找人回去救官人啊。秋娘惊疑不定,心中却暗记路线。
似是又奔行了快半个时辰,她都能察觉到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
拉车的牲口又惊又乏,早就疲乏不堪。而后头的狼群见到了希望,则是精神抖擞,越来越近n这种生物,有的是耐性,最擅长的便是将猎物生生耗死。
便在此时,前方的老头子轻喊了一声:“到了!”声音中,又是惊惧,又含着几分希望。
她偷偷掀开车窗上的棉布帘子。幽暗的月光下,前方群山轮廓暗沉,山坳当中似乎有个小村落正在她的视线中慢慢显出身形。年关刚过,家家户户门口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村口的大石上,刻着三个方正的大字:
邬家囤。
秋娘几乎要喜极而泣:有村子的地方,自然有人,官人有救了!
见着了这个村子,整支车队也是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冲了过去。与此同时,身后的野狼群却放慢了脚步,似乎有些儿犹豫了。
老头子喜道:“果然有效,这群畜生灵光得很,对这地方恐怕也是忌惮。”
车队继续往前冲去,那领队大概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疾驰进村中,而是拐了个弯,打算从村旁绕过去。
村子后方是一条崎岖的山路,仅容五人并行,不过看在车队的眼里,不啻于通天的坦途了。前方几个唿哨又打了下来,不过声音却压得很低,像是怕吓到什么东西。
老头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减速,不要跑了,慢慢走过去就是。”
一路尾行的狼群,终于停下了脚步。后头的往前推搡,前面的却止步不前,焦躁不安,似乎忌惮着什么看不见的力量。
它们停在邬家囤前方三百米处,地上像是划出一条无形的线,阻止它们越界。
秋娘现在想的却是,这支车队还要往前走,不打算停下。既如此,她就要进村求救才是。
她不傻,眼见得这里异象种种,无论是人是狼都对这儿忌惮得很。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儿还没有获救,她便是冒这一次险。也要冲进村里去的。
秋娘悄悄滚到车尾,纵身跳了下去。
她身子很轻,虽然穿得臃肿。但车行辘辘,两个赶车的居然没听到她发出来的声音。
在数百盏绿色“灯笼”的凝视下,她飞快地逃进了邬家囤地界,跨过了村口的那一块大石。
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车队很快攀上了山路,快速走远了。
如果她没记错,今儿是大年初三。
这种小山村。夜里大概也没什么可以玩乐的物什,所以人们基本都躲回了屋内。她能看到百来户人家屋子里的灯光都还亮着,影影绰绰地有人来去。
这村子看起来。和她走过的山村都一样。户前空地多半是晒谷场,农家院子里多半还栽着树,狗叫猫唤此起彼伏,她都能听到屋内传来的细细人声。
有人便好。秋娘长长舒了口气。正想着要如何寻人求救才好。一转眼,看到村口有两个孩子正在玩耍,穿红戴绿,一身儿的新衣服。
这儿的村民心也太大了吧?外头还有野狼呢,居然敢放娃娃自己跑出户外来玩?
她正觉得奇怪,男娃子一脚踢在炮仗上。这蝎西飞了起来,正好落到秋娘身上,“啪”地一声炸响。将她的棉衣都烧了个洞出来。
若在平时,她就要吆喝两句“熊孩子别闹”。可是时不我待,她怎有空计较这些,俯下身,对着另一个挟孩急迫道:“囡囡,你爹娘可在家?”
这小姑娘眼睛很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