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奔走回来。
“报告主任,”总医师面有难色地说,“下一台手术调度有些困难。”
“什么意思有些困难?”
“开刀房护理长在手术室外面,我请她直接对你说。”
邱庆成走出手术室,护理长魏明珠站在洗手台旁朝着邱庆成点头,满脸歉意地说:
“邱主任,现在已过了白班的下班时间,我只剩下小夜班的护士。你看白天很多刀还没有开完,根本排不出多余的人力再开新的房间。”
“你是要我取消下一台手术?”
“实在很抱歉……”
“这样不行啊,”邱庆成一下子脸色变得很难看,“病人从昨天十二点开始禁食,饿到现在就为了等开刀,现在忽然不能开刀了,病人那么可怜,你们有没有替他们想过?再说,现在手术取消了,他还要再等两天才有开刀日,我怎么跟病人以及家属交代?”
外科总医师从第九病房做完了例行的病情与检验结果说明,正要走出来,家属们都站在他的身后鞠躬。
“关于后天的手术,”他走到大门前,忽然回过头来,“有件事我想我们有义务让你们知道。”
“是。”
“你们知道唐国泰主任中风的事吗?”
“唐主任中风了?”
“他将不能亲自动手术。”
“那会是谁来动手术呢?”
“这很难说,要看后天外科人力的状况来决定。有时候会碰到经验熟练的医师,但也有可能遇到没有经验的医师。”
家属面面相觑,面有难色地说:
“可我们当初指定了唐主任。”
“唐主任中风了,”总医师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有没有可能,或者是透过什么方式去拜托比较有经验的医师……”家属焦急地问。
“就我所知,目前在一般外科的手术,邱庆成主任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他们两位都是主任级的医师。现在你们的主治医师挂的是唐主任的名字,依照医院的规定,程序上恐怕比较麻烦……”
“无论如何,请总医师帮忙。”家属急得连连鞠躬。
“你们今天愿意办理退院手续吗?”总医师问。
“什么?”
“我个人很不愿意这么麻烦,不过如果你们今天办理出院,明天我可以用邱庆成主任的名义开床给你们。如此一来,邱主任是你们程序上的主治医师,开刀就比较方便。”
家属相互对望,犹豫不定。
“我会开床给你们。”
他们不放心地又看了看总医师制服上的名牌。
“一样是后天开刀?”
总医师点了点头。
“好,”病人家属总算下定决心,“那我们就今天办理退院。”
总医师终于打开了病房大门,走出第九病房。他站在走廊上,拿出口袋里面的名单,用红笔在其中一个名字打上一个叉。
餐会正进行着,大部分外科的医护人员都出席了。
邱庆成坐的那桌筵席旁,围满了敬酒的住院医师、恭喜的主治医师,还有在其间穿梭的厂商,热闹得不得了。随着徐大明简短的致辞,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
苏怡华觉得恍恍惚惚的,局势实在变化得太快也太荒谬了,简直让他不知所措、啼笑皆非。他想起没多久以前,才为了陈心愉的手术和邱庆成弄得剑拔弩张,现在他们竟要在这里同心协力,为着徐大明自己都讲不清楚的什么目的一起努力奋斗……
苏怡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远远地,他看见关欣瞥过来淡淡的眼神。说不上来为什么,热热闹闹地场合里,忽然有种孤寂凄凉的感觉……
邱庆成送走了徐大明,回头问总医师:
“帮我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没来?”
“李教授、陈文进医师……”
“麻醉部赖主任呢?”
“也没来。还有开刀房魏护理长……,”总医师恍然大悟地说,“他们大概全部跑去加护病房作脑死判定或者移植评估了。”
“器官移植?”
“有个警官在缉捕逃犯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他们的家属愿意把他的所有器官捐赠出来……警官的故事这么感人,再加上两个肾脏、角膜、肝脏以及心肺这种史无前例的移植手术,听说目前已经有好几个有线电视准备现场直播。”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
“移植手术小组本来就全是唐主任的人马,因此……”
“喔?唐国泰的人马?”邱庆成轻抚着下巴,露出诡谲的笑容,“我倒要看看,移植手术小组到底应该是属于外科主任,还是属于唐国泰的人马……”
邱庆成把一叠影印好的东西神秘兮兮地拿出来,交给关欣,问她:
“听说昨天你帮我的病人麻醉以后,赖主任找你麻烦?”
“他就是这个样子,”关欣苦笑着,接过邱庆成手上的那叠资料,“这是什么?”
“你先看看再说。”
“这是麻醉记录单还有恢复室的护理记录,”关欣露出不解的表情,“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你再看看,”邱庆成指着麻醉记录单,“这些都是赖成旭的病人,上面有他的签名。
“是他的病人没错,怎么了?”
“这些记录乍看之下的确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你再看耗材部分,”邱庆成指着麻醉记录单,“根据记录,这些病人在开刀房都打了cvp(中央静脉输液管),电脑记账也都列了账目。但是病人送到恢复室后,恢复室的护理记录显示,所有病人的身上并没有cvp.”
“会不会是恢复室的护士小姐太忙,忘了记录上去?”关欣问。
“不可能,”邱庆成摇摇头,“我私底下问过恢复室的护理长,以她们的作业程序,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有没有可能是在手术结束后,送到恢复室前把cvp拔除了呢?”
“cvp是用来帮助病人在手术中及手术后接受大量输液用的,因此你提的情况并不合理。再说,你现在手上的资料只是其中的抽样而已,我找到类似的状况高达平均每个月五十至一百例,”邱庆成打开档案柜,指着其中一大叠资料,“这是三年以来所有有问题的档案,全部都是赖主任的病人。”
“我不懂,”关欣翻阅着手上的档案,“你是说,赖主任没有打cvp,却谎报打了。可是cvp的费用是由医院收取,他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题出在这些耗材上,”邱庆成从抽屉里拿出一套cvp器材来,“这些没有被用掉的cvp再以折扣价卖回给厂商,当作新的耗材转到医院里来。”
“卖回给厂商?”关欣问。
“对。原厂的厂商。”邱庆成点点头。“cvp器材一套三千多块,不同的厂商都希望能够独占开刀房的市场,竞争太激烈了,这算是厂商给各科主任的一点回馈吧。”
关欣愣了一下,好奇地问:
“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们外科cvp的使用量是麻醉科的两倍。而我目前是外科代理主任,当然会有人告诉我游戏规则……”
“我不觉得你有足够的证据这样推测。”
“当然,不过,你可以翻到这些资料的最后一页,”邱庆成指着关欣手上的记录,“这是银行的汇款单据影印,过去几年来,这家cvp厂商每个月汇入二十几万到五十几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