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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 二月(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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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叫我不要声张,又捉住了我的手:

“你不知道吗?前天,克洛西对我说,他看见过他父亲在美洲雕刻的墨水瓶了。是用手做的圆锥形的墨水瓶,上面雕刻着钢笔杆摆在笔记簿上的花样。就是那个吧?克洛西说他父亲在美洲,其实,在牢里呢。父亲犯罪时,克洛西还小,所以不知道。他母亲大约也不曾告诉他哩。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使他知道好啊!”

我默然地看着克洛西。代洛西正演算完,从泰下递给克洛西,附给克洛西一张纸,又从克洛西手中取过先生叫他抄写的每月例话《爸爸的看护者》的稿子来,说替他代写。还把一个钢笔头塞入他的掌里,再去拍他的肩膀。代洛西又叫我对方才所说的务守秘密。散课的时候,代洛西急忙对我说;

“昨天克洛西的父亲曾来接他的儿子,今天也会来吧?”

我们走到大路口,看见克洛西的父亲站立在路旁,黑色的胡须,头发已有点花白,穿着粗布的衣服。那无光彩的脸上,看去好像正在沉思。代洛西故意地去握了克洛西的手,大声地:

“克洛西!再会!”说着把手托在颐下,我也照样地把颐下托住。

可是这时,我和代洛西脸上都有些红了。克洛西的父亲亲切地看着我们,脸上却呈露出若干不安和疑惑的影子来。我们觉得好像胸口正在浇着冷水!

爸爸的看护者(每月例话)

正当三月中旬,春雨绵绵的一个早晨,有一乡下少年满身沾透泥水,一手抱了替换用的衣包,到了耐普尔斯市某著名的病院门口,把一封信递给管门的,说要会他新近入院的父亲。少年生着圆脸孔,面色青黑,眼中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厚厚的两唇间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父亲去年离了本国到法兰西去做工,前日回到意大利,在耐普尔斯登陆后忽然患病,进了这病院,一面写信给他的妻,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国,及因病人院的事。妻得信后很担心,因为有一个儿子也正在病着,还有正在哺乳的小儿,不能分身,不得已叫项大的儿子到耐普尔斯来探望父亲——家里都称为爸爸。少年天明动身,步行了三十英里才到这里。

管门的把信大略瞥了一眼,就叫了一个看护妇来,托她领少年进去。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看护妇问。

少年恐病人已有了变政,暗地焦急狐疑,震票着说出他父亲的姓名来。

看护妇一时记不起他所说的姓名,再问:

“是从外国回来的老年职工吗?”

“是的,职工呢原是职工,老还不十分老的,新近从外国回来。”少年说时越加担心。

“几时入院的?”

“五天以前。”少年看了信上的日期说。

看护妇想了一想,好像突然记起来了,说:“是了,是了,在第四号病室中一直那面的床位里。”

“病得很厉害吗?怎样?”少年焦急地问。

看护妇注视着少年,不回答他,但说:“跟了我来!”

少年眼看护妇上了楼梯,到了长廊尽处一间很大的病室里,病床分左右排列着。“请进来,”看护妇说。少年鼓着勇气进去,但见左右的病人都脸色发青,骨瘦如柴。有的闭着眼,有的向上凝视,又有的小孩似的在那里哭泣。薄暗的室中充满了药气,两个看护妇拿了药瓶匆忙地走来走去。

到了室的一隅,看护妇立住在病床的前面,扯开了床幕说:“就是这里c”

少年哭了出来,急把衣包放下,将脸靠近病人的肩头,一手去握那露出在被外的手。病人只是不动。

少年起立了,看着病人的状态又哭泣起来。病人忽然把眼张开,注视着少年,似乎有些知觉了,可是仍不开口。病人很瘦,看去几乎已从不出是不是他的父亲,头发也白了,胡须也长了,脸孔肿胀而青黑,好像皮肤要破裂似的。眼睛缩小了,嘴唇加厚了,差不多全不像父亲平日的样子,只有面孔的轮廓和眉间,还似乎有些像父亲,呼吸已很微弱。少年叫说:

“爸爸!爸爸!是我呢,不知道吗?是西西洛呢!母亲自己不能来,叫我来迎接你的。请你向我看。你不知道吗?给我说句话吧!”

病人对少年看了一会儿,又把眼闭拢了。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我就是你儿子西西洛啊!”

病人仍不动,只是艰难地呼吸着。少年哭泣着把椅子拉了拢去坐着等待,眼睛牢牢地注视他父亲。他想:“医生想必快来了,那时就可知道详情了。”一面又独自悲哀地沉思,想起父亲的种种事情来:去年送他下船,在船上分别的光景,他说赚了钱回来,全家一向很欢乐地等待着的情形;接到信后母亲的悲愁,以及父亲如果死去的情形,都一一在眼前闪过,连父亲死后,母亲穿了丧服和一家哭泣的样子,也在心中浮出了。正沉思间,觉得有人用手轻轻地拍他的肩膀,惊抬头看,原来是看护妇。

“我父亲怎么了?”他很急地问。

“这是你的父亲吗?”看护妇亲切地反间。

“是的,我来服侍他的,我父亲患的什么病?”

“不要担心,医生就要来了。”她说着走了,别的也不说什么。

过了半点钟,铃声一响,医生和助手从室的那面来了,后面跟着两个看护妇。医生按了病床的顺序一一诊察,费去了不少的工夫。医生愈近拢来,西西洛忧虑也愈重,终于诊察到邻接的病床了。医生是个身长而背微曲的诚实的老人。西西洛不待医生过来,就站了起来。等医生走到协身铐一他忍不住哭了。医生注视着他。

“这是这位病人的儿子,今天早晨从乡下来的。”看护妇说。

医生一手搭在少年肩上,向病人俯伏了检查脉搏,手摸头额,又向看护妇问了经过状况。

“也没有什么特别变化,仍照前调理就是了。”医生对看护妇说。

“我父亲怎样?”少年鼓了勇气,咽着泪问。

医生又将手放在少年肩上:

“不要担心!脸上发了丹毒了。虽是很厉害,但还有希望。请你当心服侍他!有你在旁边,真是再好没有了。”

“但是,我和他说话,他一些不明白呢。”少年呼吸急迫地说。

“就会明白吧,如果到了明天。总之,病是应该有救的,请不要伤心!”医生安慰他说。

西西洛还有话想问,只是说不出来,医生就走了。

从此,西西格就一心服侍他爸爸的病。别的原不会做,或是替病人整顿枕被,或是时常用手去模病体,或者赶去苍蝇,或是听到病人呻吟,注视病人的脸色,或是看护妇送来场药,就取了调匙代为准喂。病人时时张眼看西西洛,好像仍不明白,不过每次注视他的时间渐渐地长了些。西西洛用手帕遮住了眼睛哭泣的时候,病人总是凝视着他。

这样过了一天,到了晚上,西西洛拿两把椅子在室阳拼着当床睡了,天亮就起来看护。这天看病人的眼色好像有些省人事了,西西洛说种种安慰的话给病人听,病人在眼中似乎露出感谢的神情来。有一次,竟把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什么话,暂时昏睡了去,忽又张开眼睛来寻找着护他的人。医生来看过两次,说觉得好了些了。傍晚,西西格把茶杯拿近病人嘴边去的时候,那唇间已露出微微的笑影。西西洛自己也高兴了些,和病人说种种的话,把母亲的事情,妹妹们的事情,以及平日盼望爸爸回国的情形等都说给他听,又用了深情的言语劝慰病人。病人懂吗?不懂吗?这样疑怪的时候也有,但总继续和病人说。不管病人懂不懂西西洛的话,他似乎很喜欢听西西洛的深情的含着眼泪的声音,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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