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如果按照这一思路,何须怕那血魇、阴火?便是一时被打散了,也能很快地修复过来。林阁虽只是改动了一处,但按照这个法子,何尝不能在其它的关键处也求精进?
想到便做,李珣也顾不上拍林阁马屁,当即埋头伏案,仔细推演尝试,他却不知,他如此形象却已是世上最厉害、最舒坦的马屁了。
林阁见他的模样,知道他已经把握了自己的思路,暗赞之余,心中却是一动:“这少年却是像我……”
当年他在山上修道之时,也是这般一点就透,却又有着极大的钻劲,他师父清溟道人便总是赞他灵性十足,举一反三。而此时,这赞语倒要落在李珣的头上了。
悠悠百年,转瞬即逝,他早非当年的“天心剑”,而眼前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一个倍受宠爱的天之骄子。
“难道便是因为如此,师父才将他交给我?”
林阁看着李珣如痴如狂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竟是痴了。
他在这边发呆,李珣却醒了过来,刚刚林阁那几笔,已经将一扇他从未见闻的门户打开,让他见到了里面更为精采的世界。
也就那么一会儿,他自觉思维、眼力、体悟等,均大有精进。
这仅只像他们这种心法一脉相承的师徒之间,才能有的妙处。换了清虚,也许修为比林阁精纯许多,但心法有隔阂,绝不会如这般一气贯通,顺畅自然。
直至此刻,李珣才知道,世人都要找个好师父的理由。
李珣不是真正的薄情寡义之辈,对林阁自然也颇是感激,回醒过来,立时向林阁拜礼致谢。
林阁此时却有些意兴阑珊,他挥了挥手:“如果再无疑难,你就先去歇息吧。”
这摆明就是赶人了。李珣当即不敢多言,只是再拜一礼道:“如此,弟子他日再向师父请教!”
他走向门外,却听到林阁在后面说了一句:“以后,也不必一个月一次了,你若有疑难,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刻苦修炼的日子过得极快,等李珣再次从洞府内出来,仍是大雪满山,但看向峰顶草木,竟也开始透着一丝嫩绿。
正是一阳初生的季节。
和上一次出关不同,李珣这一次出来,心情却是兴奋得很!
用了近三个月,他终于将“金丹真息锁构体”稳定了下来,即使是血魇、阴火齐出,也拿其无可奈何。而在长达数月的精神、肉体双重磨练之下,这一体系的稳固,已足令李珣感到自傲。
李珣以金丹为中心,操控真息流转,将身体每个部位都纳入体系中,使之浑然一体,全身再无半点虚处。
如此境界,其实已到了“海上生明月”的大成之境,但林阁提醒过他,境界虽到,然火候却可能不足。灵犀诀最忌狂进猛取,根基不稳。
正因为如此,李珣的“化气篇”虽已到顶,却不能急着修习“化神篇”,而是要依次将各阶段的功课做熟了,再求境界,便可水到渠成。
李珣知道此时若一味闭关,必无好处,也就不再给自己订什么计划,只是每日在山上闲逛,偶而去万仙台寻灵机,或是找单智培养关系,将紧绷了数月的心情缓解一下,也算有劳有逸。
而这些日子里,颇值得一提的,便是他和林阁关系的变化。
自那个扫雪之夜后,李珣与林阁在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李珣开始明白,林阁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性子淡漠,不愿在他身上耗过多精力。因此他们师徒俩的感情,永远别想如“情同父子”之类,但若李珣刻意讨好,林阁却也不至于厌烦。
也许是因为扫雪之夜时,李珣一时意气作怪,因此对林阁这般淡漠的神情倒也不在乎,他并不想搞什么“情同父子”。
即便是他的亲生父亲,平日里一样会考他功课,传授他在宫廷生存的技巧,与林阁现在的相处也差不多。
李珣反觉得这样比较自然。
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去加强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一想到的时候,就去那个小楼里向林阁请教一些疑难,偶而也说说闲话。有时候,甚至为了冲一壶香茶,整个下午都磨在那里,两人在袅袅茶香中相视无言。
不得不说,李珣和林阁是非常相似的人。
林阁生活考究,喜好精品古玩,极注重生活质量,每一件用具都有出处,其行为已近乎奢华;而李珣出身王侯世家,小时候便是锦衣玉食,且常出入宫廷,见多识广,对各类精致的玩艺都有见地。
李珣见林阁的习性如此,也是刻意奉迎,虽然平时不多话,但每在关键处,都有精到见解,颇受林阁赞赏。
一来二去,两人见面时,虽还是平平淡淡,但总不再有那些隔阂,林阁的小楼也开始允许李珣自由出入,两人倒更像师徒了一些。
这一日李珣闲来无事,又昨夜大雪,便早早爬起,跑到雪峰之上,找一株梅树,在花瓣上取了些白雪化在壶中,运功冰住,一溜烟跑到了林阁的小楼处,准备用这“绝峰梅雪”冲泡些林阁珍藏的名茶,顺便问些功课上的问题。
才走到楼外,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嗓音严厉得很:“……不应如此,你是宗门首席大弟子,这些事务就应该由你来做!”
“这百年间,你做得比我要好,何必再换回来?”林阁只是淡淡的响应。
“做得好?做得好也要被人笑话!可知别的宗门是怎么说的,堂堂明心剑宗的二代弟子之首,不知修炼养生,日日把玩玉石,冲茶喝酒,已是废人一个……我洛南川做得再好,也怎么都遮不住你的羞!”
门外的李珣听得一震,原来里面说话的竟是二师叔“玄冥剑”洛南川。这位二师叔与林阁同为清溟道人的弟子,但个性却和清虚极像,都是严肃端正不苟言笑,三代弟子们都怕得很。
只是,洛南川的话也没有什么效用,林阁还是那有气无力的模样:“洛师弟的修养怎么又倒退回去了?他人说便说,关你我何事?”
洛南川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却更加严厉:“不关你我之事,却关乎宗门之事!这样吧,你不愿去琅琊水镜之天也行,我代你去!
“近日北极夜摩之天纠集了数百个魔头,声势浩大,要成立什么‘散修盟会’,‘不夜城’的道友也飞剑传书,邀各正道宗门齐聚,商议应对之策,师尊已应允派出二代弟子前往,这个就由你去!”
林阁低低一哼:“让老三去!”
“老三正在闭关!”
“四妹?”
“远在南方游历,怎么赶得回来?”
林阁还不死心,将五弟、六弟、七妹,乃至二代弟子中不入嫡系的师弟师妹们都举了出来,都被洛南川逐一驳倒,最后迫得没法,便哼一声:“我那徒儿最近练功冲关,我脱不开身!”
李珣方自一乐,却听到里面洛南川一声冷笑:“师兄说的好笑话!练功冲关?李珣!”
他里面一声喝,吓得李珣手上一抖,差点将满壶雪水都洒在地上。这才知道,原来洛南川早就察觉他在外面,这一下便让林阁下不了台。
李珣心念电转,口中还是应了一声,向屋里走去。
进得屋来,正看到洛南川那双凌厉透澈的眼睛,盯在他的脸上。
屋中林阁坐在主位,脸上还是冷冷淡淡,没有表情。而坐在他下首的洛南川,则天生就是一副钢浇铁铸的冷脸,不怒而威。
李珣已非当日见了清虚便进退失措的小儿,在洛南川的目光下,他的呼吸心跳与平时毫无二致,步伐节